《閨情》言情贈友詩歌
月落星稀天欲明,孤燈未滅夢難成。
披衣更向門前望,不忿朝來鵲喜聲。
閨情,是我國古典詩歌的傳統題材。自 《詩經》 以來,佳作如林,如無特色,流傳實難。此詩令人耳目一新,在于詩人新穎的構思。
詩的前二句,連寫了女主人公的兩個動作: 月隱星淡,天色要明了,閨中少婦卻面對孤燈,輾轉難眠。為什么?詩人并未明示。忽然,少婦從床上爬起來,忙不迭地跑到門前張望。她張望什么?詩人亦未道出。兩個懸念如一個謎。只有第四句 “不忿朝來鵲喜聲”,才含蓄地寫出少婦思夫的怨、盼之情。古代人認為鵲聲是喜事的預兆,“乾鵲噪而行人至” ( 《西京雜記》 ) ,原來,少婦永夜思念的是她出門的丈夫。她聽了喜鵲叫聲急忙出去張望,也是希望能看到丈夫的歸來。這最后一句詩,如同謎底,交待了女主人公的情感意向,解開了讀者的疑團。
揭開了謎底,再來看這首詩,方能領悟到它的言情之妙。
首句 “月落星稀天欲明”,描繪女主人公所處的環境。室外空曠的天宇,晨星寥落,少婦悵望已久的 “天涯共此時”的明月,隱沒于遙遠的天際。天要亮了。這一 “寫景陪起”的起句,不僅點明了時間,且渲染氣氛,烘托環境,一開始就為女主人勾勒出一個凄情冷寂的環境。次句 “孤燈未滅夢難成”,由大的背景轉到室內,寫出少婦徹夜難眠的情景。從明月東升到月落星稀,面對默默廝守的孤燈,少婦竟一夜未睡! 真是難熬的相思之夜。這兩句詩,雖未明言,但已暗示出女主人公既怨且盼的復雜感情。“夢難成” ,言盼; “孤燈”寫怨。少婦輾轉難眠,忍受著離別痛苦的熬煎,雖未言盼,卻點出盼之心切;此室相對而望者,唯暗淡的孤燈而已,形影相吊,想必丈夫久出未歸,雖未言怨,盼歸的哀怨之情已出。
前兩句層層烘托少婦的怨、盼之情,至 “披衣”句為一轉折。正輾轉床頭,盼夫不歸,愁腸百轉,忽聽喜鵲叫聲,喜出望外,如同長夜中的一線光明照亮了女主人公不堪忍受的沉悶心境,是為一轉。當然,從 “盼”這一感情線索看,“門前望”仍是 “夢難成”的延續和發展。因少婦朝思夜想,盼望丈夫早日歸來。所以把希望寄托在那本不足憑信的喜鵲身上,把它的叫聲作為丈夫歸來的喜訊,跑到門前張望。故用一 “更”字,連起 “夢難成”與 “門前望”這兩個動作,明示第三句詩與第二句詩的感情線索。
最后一句堪稱此詩點睛之筆。它不是簡單地交待出主人公的情感意向,而是同時把情感描寫更深化一步。“不忿”,惱恨之意。喜鵲徒噪,門前的路上哪有丈夫的影子?滿懷希望而來,得到的卻是失望,少婦空歡喜一場。但又有什么辦法呢?丈夫能否早日歸來,不取決于她,也許連丈夫自己也把握不了自己的命運。長夜難眠的癡情渴盼,空對孤燈的獨守之苦,沒奈何只好潑瀉到一只無辜的鳥兒身上。這里邊也包含著女主人公多少希望與失望的折磨甚至是無望的痛苦啊! 與第三句相比,“不忿”句形成了情感上的又一轉折。希望破滅了,等待少婦的又是不盡的長夜,不盡的思念,不盡的希望與失望的折磨。而那轉瞬即逝的一線光明,只能給少婦帶來更深的苦痛。
此詩雖為絕句,然四句三折,短詩不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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