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調(diào)]水仙子》言情贈友詩歌

怨風(fēng)情

眼中花怎得接連枝，眉上鎖新教配鑰匙。描筆兒勾銷了傷春事， 悶葫蘆鉸斷線兒^①， 錦鴛鴦別對了個雄雌。 野蜂兒難尋覓，蝎虎兒干害死^②。蠶蛹兒畢罷了相思。

這是一首失戀的情歌。風(fēng)情，即男女戀愛之事，有如 《紅樓夢》第五回所說的“風(fēng)情月債”、“女怨男癡”。全篇可分三個部分。“眼中花怎得接連枝”是寫和所愛之人的愛情已屬不可能，點出失戀這一主題。“眉上鎖新教配鑰匙”是寫面對這種處境需要自我排解。以上兩句是第一部分。那么如何排解呢? “描筆兒勾銷了傷春事， 悶葫蘆鉸斷線兒， 錦鴛鴦別對了個雄雌。 ”描筆，即畫筆。春為春情，傷春，即失戀之情。像毛筆把情思一筆勾掉再不去想。像把玩具的線剪斷再不去玩。像一對鴛鴦重新配對再另找一個對象。這樣便會忘記對方，達到自我排解的目的。以上三句是第二部分。但是，這并不容易做到，于是又轉(zhuǎn)入第三部分。“野蜂兒難尋覓”，野蜂，象征所要新找的對象。急切之中新的戀人難以找到，所以“蝎虎兒干害死”，一腔熱情無處表達。本來養(yǎng)蝎虎 (守宮)是為了證明自己愛情的專一。現(xiàn)在既然沒有情人，又要它有何用處，只好叫它“干害死”了。在這種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女子又發(fā)出了“蠶蛹兒畢罷了相思”的哀嘆。正是“熨斗兒熨不開眉尖皺，快剪刀剪不斷心內(nèi)愁。” (明代民歌 《掛枝兒·耐心》 ) 想要像蠶變成蛹后再不吐絲一樣沒有相思之情，又怎么可能呢? 以“絲”來諧“思”，女主人公的苦惱全都結(jié)在這一句里。

這首曲詞寫了女子由苦惱需要排解，到排解不掉重歸苦惱，這一失戀后思想活動的全過程。中心在一“怨”字。怨，便不是恨。它帶有纏綿的、剪不斷的情思。所以曲詞的女主人公不像漢樂府“聞君有他心，拉雜摧燒之。摧燒之，當(dāng)風(fēng)揚其灰。從今以往，勿復(fù)相思”一樣斬釘截鐵，而是有如明代民歌《掛枝兒·相思》一樣，“口說丟開罷，心里又還疼。若說起丟開也，我到越發(fā)想得緊。”充滿自怨自艾之情。怨己墮入相思網(wǎng)，怨己迷上“眼中花”，怨己無計可消除，哀怨?jié)M紙，惆悵多情。

在寫作手法上，本曲繼承了民間文學(xué)的傳統(tǒng)，全以比喻和象征來表現(xiàn)。像“眉上鎖新教配鑰匙”、“蠶蛹兒畢罷了相思”，都非常新奇貼切，擺脫俗套。

注釋

①悶葫蘆:一種戲具。如《魔合羅》第一折: ‘他有那乞巧的泥媳婦,消夜的悶葫蘆。” ②蝎虎兒: 即守宮。見《本草綱目》守宮條。《漢書·東方朔傳》: “置守宮盂下射之, 皆不能中。”顏師古注: “守宮, 蟲名也。 術(shù)家云: 以器養(yǎng)之, 食以丹砂,滿七斤,搗治萬杵,以點女子體,終身不滅。若有房室之事,則滅矣。言可以防閑淫逸,故謂之守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