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三年就試期,五湖煙月奈相違。
何如學取孫供奉,一笑君王便著緋。
一個弄猴人因猴馴養得好,博得唐昭宗一時歡心,立即賜給紅袍一領,官居五品。朱紱,即紅色朝服。羅隱此詩即有感于此而發。據宋曾慥《類說》引《幕府燕閑錄》云: “唐昭宗播遷,隨駕藝人止有弄猴者。猴頗馴,能隨班起居。昭宗賜以緋袍,號‘孫供奉’。”乾寧三年(896),鳳翔節度使李茂貞兵逼長安,昭宗遷徙于華州。唐昭宗播遷即指此而言。“供奉”是在皇帝左右供職者的官名。時羅隱已六十四歲,在錢镠幕下供職有年。但當這則趣聞傳到他耳中時,往日的辛酸一下涌上心頭:為了科舉及第,博個一官半職,他真是身心俱瘁啊!所謂“仙桂高高似有神,貂裘弊盡取無因”(《東歸》),終于“心委寒灰”,掉頭東歸。如今弄猴人以技巧取悅于皇帝,竟一下輕取高位,這分明是對科舉取士的嘲弄。羅隱正是帶著被嘲弄的憤慨,寫下這首詩的。
開頭兩句,詩人說自己悔不當初,離開風光迷人的家鄉(五湖本指太湖,此處指代家鄉),年復一年,竟在十二、三年內為應試而奔波。(羅隱自二十余歲開始上京應試,一直到四十余歲,前后歷二十余年。此處說“十二、三年”,是僅就應試之年而說的)然后說,為什么不買一頭猴子來馴養,以博得皇帝一笑,成為朝廷命臣呢?這顯而易見是對昭宗不能唯才是舉進行辛辣的譏諷。昭宗并不是一個昏庸的皇帝,曾有振興唐室之志,居然是這樣,昏庸之主就更不用說了。這首詩所譏刺的荒唐事,具有一定的典型意義。詩人一直關注國家命運,他寫這首詩是嚴肅的,心情也是沉痛的。
這首詩的構思頗為別致,首先是將正面的意思全從反面表達,將本是鄙薄之事卻說是悔不能學;同時用對比以作反襯:一是“十二、三年”仍布衣,一是“一笑”頃刻“便著緋”;從科舉正道難如登天,以薄技小道卻平步青云。正因為構思與結構巧妙,言辭雖幽默風趣而主題思想卻深刻、獨到。
上一篇:《憫農二首·李紳》原文與賞析
下一篇:《感諷五首(其五)·李賀》原文與賞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