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保《登智珠山》原文與賞析

鐵保

幽棲懷抱向誰開，聯騎城東上翠微。

獨客醉登危閣迥，萬山氣擁大河來。

漸消積雪通冰壑，指日春風破凍荄。

如此溪山容小住，何人高唱紫云回。

這是清人鐵保在嘉慶十五年 (1810) 作于烏魯木齊的一首七言律詩。詩中所寫的智珠山 (亦作蜘蛛山) 在鞏寧城 (今烏魯木齊老滿城) 東南二里許，當時這里草木叢生，為風景佳處。登山遠眺，烏魯木齊景致可收入眼底，作者在詩中正是寫出了自己登山縱觀烏魯木齊的感受。

“幽棲懷抱向誰開”，作者開篇點明自己登山時的感受。似乎景為我設，似乎這美好的景致正張開雙臂迎接我的到來。從這個詩句中，使人感受到一種把客觀景物融入胸中，懷抱自然，懷抱天下的大氣勢，一種帶著邊塞雄風的豪邁氣派。

“獨客醉登危閣迥，萬山氣擁大河來。”這兩句寫登山時的狀態與所見之景。“獨客醉登”，生動體現了作者此時獨立依世，欲醉欲仙的心境，流溢出飄逸浪漫的風韻。而在這種沒有紛擾，飄忽欲仙的心態之下，自然的博大氣勢得到了充分的感應，一個大畫面在詩人心中活起來。“萬山氣擁大河來”，這是作者站在山頂遠眺時的真實感受。烏魯木齊確實是個四面環山的盆地。東面，海拔5400多米的博格達冰峰云蒸霞蔚，峰首如劍，傲立蒼穹; 南面，南山峰巒起伏，松海如濤; 西面，妖魔山突兀崢嶸; 北面，鯉魚山似一條靜臥的蒼龍。而由天山積雪融化而匯成的烏魯木齊河載著濤濤巨浪自南向北，銀龍一線，橫貫烏魯木齊。詩人充分感受到了這種萬山氣擁大河，滾滾而來的氣勢，一個“擁”字，使山水頓時有了靈性，有了生機，充滿了陽剛之氣。

“漸消積雪通冰壑，指日春風破凍荄。”進一步點明登山的時間和作者對更明媚的春光的熱切呼喚。西部之春來得晚，走得急，唯其短暫，彌覺珍惜。而經過嚴冬的冰雪寒冷之后，盼春之情就更為強烈，作者幾乎要呆在這里靜候春光的到來了。“如此溪山容小住，何人高唱紫云回。”作者希望在這一派壯景中歇息棲止，在眼底的萬千景象之中，進一步促發豪情。而這時，耳邊傳來悠揚的吹奏唐曲紫云回的笛聲，詩人此時妙不可言的感受完全融入這唐玄宗夢中遇神仙所作的名曲之中，笛聲既響在耳旁，也吹在心中了，此時，主客觀已無可再分，情和景已融匯一體。

這首詩格調高亢，氣勢雄渾，風格豪放。盡管是被貶出塞，但詩人沒有“回首雄關欲斷魂”的悲慟之情，也沒有“西出陽關無故人”的孤獨、憂郁之感嘆，出關后，他曾在詩中寫道：“收拾山川奇氣足，玉門關外畫昆侖。”其氣勢之大，胸懷之寬足以將山川大漠收入胸中，再外化為神奇的詩句。《登智珠山》正表現了這樣的藝術格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