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霜花膚(重陽前一日泛石湖)》

重陽前一日泛石湖

翠微路窄，醉晚風、憑誰為整冠。霜飽花腴，燭消人瘦，秋光作也都難。病懷強寬，恨雁聲、偏落歌前。記年時、舊宿凄涼，暮煙秋雨野橋寒。

妝靨鬢英爭艷，度清商^①一曲，暗墜金蟬。芳節多陰，蘭情稀會，晴暉稱拂吟箋^②。更移畫船，引佩環、邀下嬋娟^③。算明朝、未了重陽，紫萸應耐看。

【注釋】

①清商：清商曲，為樂府相和歌之一種。

②吟箋：詩稿。

③嬋娟：美好狀。

【評點】

陳洵《海綃說詞》：此泛石湖作，非身在翠微也。次句乃翻杜子美宴藍田莊詩意，言若翠微路窄，則誰為整冠乎。翻騰而起，擲筆空際，使人驚絕。三四五，座中景，如此一落，非具絕大神力不能。起句如神龍夭嬌，奇采盤空。至此則云收霧斂，曠然開朗矣。“病懷強寬”領起，“恨雁聲偏落歌前”轉身，才寬又恨，才恨便記，以提為煞，漢魏六朝文往往遇之，今復得之吳詞。換頭三句，遙接歌前，與年時相顧，正見哀樂無端。芳節二句，用反筆作脫，則晴暉句加倍有力。“多陰”、映“幕煙疏雨”。“稀會”、映“舊宿凄涼”。來敘夾議，潛氣內轉。移船就月，再跌進一步，筆力酣暢極矣。收合有不盡之意。上文奇峰起，去路卻極坦夷，豈非神境。霜花腴名集，想見覺翁得意。于空際作奇重之筆，此詣讓覺翁獨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