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水龍吟(過南劍雙溪樓)》

過南劍雙溪樓^①

舉頭西北浮云^②，倚天萬里須長劍^③。人言此地，夜深長見，斗牛光焰^④。我覺山高，潭空水冷，月明星淡。待燃犀下看^⑤，憑欄卻怕，風雷怒，魚龍慘。

峽束^⑥蒼江對起，過危樓、欲飛還斂。元龍^⑦老矣，不妨高臥，冰壺涼簟。千古興亡，百年悲笑，一時登覽。問何人又卸，片帆沙岸，系斜陽纜。

【注釋】

①南劍：宋時州名，今福建南平縣。雙溪：指劍溪和樵川，在南劍州府城東。王象之《輿地紀勝·南劍州》：“冠絕于他郡。劍溪環其左，樵川帶其右，二水交流，匯為澄潭，是為寶劍化龍之津。”此詞作于落職福建時。

②“舉頭句”：《古詩十九首》：“西北有高樓，上與浮云齊。”此句意謂中原陷落敵手。

③“倚天”句：語出宋玉《大言賦》“方地為車，圓天為蓋，長劍耿耿倚天外。”

④人言三句：據《晉書·張華傳》：張華夜間常見紫氣上沖斗牛之間，便問雷煥，雷煥斷定是豫章豐城埋有寶劍，紫氣乃是寶劍的精光上徹于天。張華乃補雷煥為豐城令，煥果然在該縣獄基下掘出兩把寶劍。張、雷各分一把。張華的一把在他被殺后失蹤。雷煥死后，其子雷華佩其劍過南平劍溪，寶劍忽從腰間發出響聲，飛入水中。雷華急令人入水取劍，但見兩條龍光彩照水，在波浪中翻騰。此處概述這個傳說。

⑤“待燃犀”句：《晉書·溫嶠傳》記：“至中渚磯，水深不可測，世云其下多怪物，（溫）嶠遂燃犀角而照之，須臾見水族覆火，奇行異狀，或乘馬車、著赤衣者。”此處意為欲平定金人妖孽。

⑥峽束句：語出杜甫《秋日夔府詠懷》：“峽東蒼江起。”

⑦元龍：三國陳登字，此處作者自比陳登。

【評點】

周濟《宋四家詞選》：欲扶浮云，必須長劍。長劍不可得出，安得不恨魚龍。

陳廷悼《云韶集》：詞直氣盛，寶光焰焰，筆陣橫掃千軍。雄奇之景，非此雄奇之筆，不能寫得如此精神。

陳廷焯《詞則》：雄奇兀臬，真令江山生色。

葉嘉瑩《靈溪詞說》：少年突騎渡江來，老作詞人事可哀。萬里倚天長劍在，欲飛還斂慨風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