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張泌
別夢依依到謝家, 小廊回合曲闌斜。
多情只有春庭月, 猶為離人照落花。
這是一首寫別后懷人的詩,題為《寄人》即以詩代柬,寄與所思之人。
詩從別后入夢說起?!耙酪馈笔且缿傧e意,“謝家”代指所戀女子之家。唐人常以謝女泛指女郎,如李賀詩“檀郎謝女眠何處,樓臺月明燕夜語?!痹娙怂紭O成夢,在進(jìn)入夢境后,只覺得自己飄飄蕩蕩地進(jìn)入了心上人的家,夢中所見,一切是那么熟悉親切:四面環(huán)繞的小廊,曲折逶迤的欄桿……還是當(dāng)年的景象,在夢中出現(xiàn)又是如此的分明,依然喚起許多美好溫馨的回憶。但是回廊寂寂,闌干斜迤,人去院空,豈不令人惆悵失望。
后兩句寫夢醒后所見:“多情只有春庭月,猶為離人照落花?!痹娙嗽诂F(xiàn)實中由于某種原因不能與心上人相見,不能直截痛快地與之一訴衷腸,只好求之于夢,但“悠悠夢里無尋處”,令人不免迷惘和傷感。往事已成陳跡,人是再也找不著了,可是那皎潔的月光,在這暮春清冷的夜晚,在這落花紛紛的庭院,依然多情地灑在我這個滿懷離情的人身上,這又該是多么令人傷心的現(xiàn)實。落花遍地,既是凋零殘敗、凄涼傷悲的景象,又象征著那美好的愛情已一去不返。而月之多情也正反襯出人之無情,往日這月光想必曾照著這對愛侶在花前相聚,而今月色依舊,所照的只有孤獨的離人。詩人用翻進(jìn)一層的寫法,含蓄深沉地表現(xiàn)了自己的思想感情。張泌另有《浣溪沙》詞:“舊歡新夢覺來時,黃昏微雨畫簾垂?!币彩菍戇@樣的情感體驗。
清沈雄《古今詞話》中說:“(泌)少與鄰女浣衣善,經(jīng)年不見,夜必夢之。女別字,泌寄以詩云:‘多情只有春庭月,猶為離人照落花?!揭铝鳒I而已。”是則此詩之本事也,大約是可信的。
詩題為“寄人”,實寫離情,但又不是直寫,而是述夢,借夢境來反映離情,表現(xiàn)自己質(zhì)樸無華的懷念與追憶。同時,借用景物的描寫進(jìn)行暗示,小廊曲欄,庭院花月,自己的一片相思相憶之情,自然含而不露地包蘊于其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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