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劉著
雪照山城玉指寒,一聲羌管怨樓閑。江南幾度梅花發,人在天涯鬢已斑。
星點點,月團團,倒流河漢入杯盤。翰林風月三千首,寄與吳姬忍淚看。
劉著是由北宋入金的詞人,與吳激友情甚篤。他本是宋朝進士,入金長期擔任州官、縣官,六十多歲才成為翰林修撰,后又出守武遂(今山西垣曲東南),終于忻州刺史。他本是舒州皖城(今安徽潛山縣北)人。這首詞是他在北方寄懷所愛的作品,是戀情詞。
起拍,“雪照山城玉指寒,一聲羌管怨樓閑。”回憶當年交游情景。作者對這位江南歌姬十分敬重,出場即安排了一個極美的環境。大雪初霽,潔白的雪光映亮天地,在山城樓上,她出場了。她輕舒纖纖十指,吹奏笛子,樂曲高亢嘹亮,傳出一股哀怨之情,象是從她的心泉深處淌出來的。這位歌女的身世與處境有令人同情之處。她雖然身陷泥淖,卻獨立不群,風骨高標。正與那個時代的文人相通,所以作者對這位風姿綽約、神采照人的吳姬十分理解。他們的相知也就是很自然的事了。填此詞時,雖過去了很多年,她的形象依然銘刻于作者心上。過拍,“江南幾度梅花發,人在天涯鬢已斑。”不說分離多年,只說梅開幾度、鬢斑人老,委婉含蓄。前行承上贊美“伊人”有梅之高潔風韻,可惜現在韶華已逝,時不再來;后行寫自己無限的悔恨,官宦匆匆,遠離故鄉,時節如流,老之將至,兩鬢蒼蒼,已成二毛先生了。合起來就蘊含著雙方的苦苦相思,成為抒情名句。上片著重寫回憶,寫久遠的相思之苦。
下片寫眼前景,排解苦戀之情。換頭,“星點點,月團團,倒流河漢入杯盤。”幽靜的月夜,作者在黃土高原的西北邊陲,眺望遠在故鄉的情人。所謂伊人,在天一方,一絲倩影也無,只見碧空萬里,秋高氣爽,繁星點點,它們露著笑臉,眨著神秘的眼,一點也不理解人的情愫。作者含著淚水,露天痛飲,借酒澆愁,而這愁比海寬、象山高、似江深,一般的酒是無法沖刷掉的,詞人無法,只得請天河中的瓊漿玉液統統注入自己的杯盤,雖說是大膽夸張,只怕還是借酒澆愁愁更愁吧!這三行于幽靜中藏著作者巖漿般奔涌沖突的激情。歇拍,“翰林風月三千首,寄與吳姬忍淚看。”不說苦苦思念她,卻叫她忍淚看詩,從客位、從對方寫出自己火辣辣的戀情。
這首寄給情人的詞,可謂一往情深,感情熱烈、深沉、真摯,而又有無限幽怨,乃抒情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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