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花箋,寫情書;
高一聲長嘆,低一聲長嘆。
心悲慟,淚淋淋;
左一行不干,右一行不干。
阻隔在地北天南,紙筆上難傳;
癡心一片,苦心一片。
欲待要萬語千言,
又怕你心酸,我更怕你眼酸。
倘若是草草完篇,
又辜負你盼想一番,指望一番。
心腹事,欲說又難,不說更又難。
會佳期,不在今年,定在今年! (疊)
千里心懸,縱有書信見面,不如人見面。(疊)
——清·顏自德輯《霓裳續(xù)譜·西調(diào)》
本篇把作者給丈夫?qū)懬闀鴷r那種矛盾的心態(tài),作了淋漓盡致的摹畫。
花箋,即印有花紋的信箋。展開信紙,正提筆要寫情書的時候,卻“心悲慟”得無法下筆,只能夠高一聲、低一聲地長嘆不已,左右兩眼淚水不斷。她為什么這樣悲慟不已呢?因為夫妻二人相距遙遠, “阻隔在地北天南”;她對丈夫有說不盡的千言萬語,在信上難以傳達。為什會感到“紙筆上難傳”呢?因為她的內(nèi)心充滿著矛盾:如果要把她的一片苦心和癡心統(tǒng)統(tǒng)寫出來,那就要寫得很長,她怕丈夫看了既心酸又眼酸; “倘若是草草完篇”,又耽心會辜負她的丈夫“盼望一番,指望一番”。正因為這種內(nèi)心矛盾,使她感到“心腹事,欲說又難,不說更又難”。于是她向丈夫提出,無論如何在今年一定要夫妻會面,才能使她放下對于遠在千里之外的丈夫的懸念之心。
不是把人物的心理簡單化、靜態(tài)化,而是抓住人物的內(nèi)心矛盾,來抒發(fā)妻子對丈夫的一片深情。以“高一聲長嘆,低一聲長嘆”,眼淚“左一行不干,右一行不干”, “癡心一片,苦心一片”等重疊詩句,反復(fù)詠嘆,給人以字字金石,聲聲血淚,瑰麗沉厚,縈懷不已之感。這便是本篇所具有的獨特的藝術(shù)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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