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里睡不著,我就思前想后,
想只想咱二人不得到頭。
當初曾發下了神前咒,
料想我難舍你,只怕你把我丟。
咱二人若開交了,哥!笑破了千人口。
——明·無名氏輯《滿調小曲》
本篇寫出了對情人既“想咱二人不得到頭”,又怕二人分開的獨特心態。
“三更里睡不著,我就思前想后,想只想咱二人不得到頭。”一夜分五更,三更,約在凌晨一時,正是人們好睡的時刻,可是她卻睡不著。為什么呢?因為她思想上有心事,為她的愛情婚姻問題在“思前想后”。她耽心與她的情人的關系會中途夭折,不能白頭偕老。可是經過“思前”,又不禁想到“當初”那種情意綿綿,海誓山盟的情景:“曾發下了神前咒,料想我難舍你,只怕你把我丟。”再經過“想后”,又耽心“咱二人若開交了,哥!笑破了千人口。”開交,即分開,分手。情人分手,難免要遭到一些人的譏笑,受到社會輿論的巨大壓力,這在封建社會尤其如此。照理,談情說愛的過程,本來就是彼此進一步深入了解的過程。經過一段時間的實際了解和密切交往,一種可能是建立起牢不可破的深厚愛情,也有另一種可能是發現雙方缺乏真正相愛的基礎,而不得不分手。在封建社會,青年男女不僅沒有互相表示愛情的自由,而且也沒有主動分手的自由。 “笑破了千人口”,這種由于封建意識所造成的社會輿論的強大壓力,誰能受得了呢?她如此“思前想后”,又怎么能睡得著覺呢?作者從這個獨特的心態出發,來反映封建意識給青年男女所造成的精神痛苦,顯得頗具新意。
在藝術上,本篇既無想象、夸張之詞,又未采用賦、比、興等民歌慣用的手法,而是徑情直敘她如何夜不成寐, “思前想后”,使一個深謀遠慮、蒙受精神折磨之苦的女性形象,仿佛活現在我們的眼前。最后一句“咱二人若開交了,哥!笑破了千人口。”更使人感到神來興會,呼之欲出,如聞其聲,如見其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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