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之薰兮,
可以解吾民之慍兮;
南風之時兮,
可以阜吾民之財兮。
-魏·王肅注《孔子家語·辯樂解》
這首歌謠歷來被看作是虞舜時代的作。據錄載此詩的《孔子家語》“昔者舜彈五弦之琴,造《南風》之詩”的說法,歌的作者就是大舜本人。又據《淮南子·詮言訓》“舜彈五弦之琴,而歌《南風》之詩,以治天下”的記述,則舜歌此詩與治天下有關。舜帝治理天下,為什么要歌《南風》之詩呢?歷史上有兩種解釋。一是說,南風能消暑氣,長養萬物,使人民安歡樂,天下也就因此而大治。詩中的“慍”讀為“蘊”,蒸暑,南風長養萬物所以說“阜(增多)財”(參見清·黃生《義府》下明·張瀚在《松窗夢語》中,對“阜財”一說,更有具體說明:虞都邯城 蒲坂有鹽池,“不俟人工煎煮,惟夜遇南風,即水面如冰涌,實天地自然之利。大舜撫弦歌《南風》之詩, ‘可以阜財’,正指此也。”而東漢鄭玄在給《禮記·樂記》作注時,則提出了另一解釋:“南風,長養之風也,以言父母之長養己。”唐·孔穎達疏:“舜有孝行,故以此五弦之琴,歌《南風》之詩,而教天下之孝也。”
不過,懷疑此詩時代真實性的意見也早已有人提出: “余按……此歌則詞露而意淺,聲曼而力弱,不類唐虞時語;蓋后世工于琴者所擬作。”(清·崔述《唐虞考信錄》)
“擬作”之說是否有理? 下面,我們從對詩歌內容和形式的考察來加以辨別。詩歌的思想內容比較淺露,通過對南風和煦解熱、養育萬物的謳歌(薰,暖和),表達了一種對“人和物臯”的一社會理想的追求。然而,只有當歷史邁進到了西周王朝,勞動人民眾才被承認為人,“人”的價值才被認識和重視;而“民,神之主也。”(《左傳·桓公六年》)“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孟子·盡心》)等“民本”思潮的傳播,則是在春秋戰國時期。因此, “人和物阜”的觀念,絕不可能產生于樸野的虞舜時代時顯然的。再從形式上看,本詩每句押 都月“兮”字,而字數又多少不等,句式較為靈活。這種體式與興起于戰國晚期的楚辭很是相似,所以有人說它“文采風流而孕育騷賦。”(顧實《中國文學史大綱》)綜上看來,此歌無疑為后人擬作,大概是一首流傳于西周以后的無名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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