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二首

霜落邗溝積水清⁽¹⁾，寒星無數傍船明。菰蒲深處疑無地，忽有人家笑語聲。

月團新碾瀹花瓷⁽²⁾，飲罷呼兒課《楚詞》⁽³⁾。風空小軒無落葉⁽⁴⁾，青蟲相對吐秋絲。

【解析】這是兩首即景閑適詩。第一首寫船上所感，第二首寫家中閑事，題曰“秋日”即為秋日閑適偶吟之意。一個清秋霜夜，邗溝的水清徹之極，天上沒有月光，無數的星光也使船只四周的景物依稀可見。小船兒蕩入菰蒲的深處，眼前一片水草，別無他見，自然懷疑此間一片大水，再無陸地。猛然間聽到人家的笑語聲，始知此間尚有居住之人。這人家是在陸上，還是在船上，不得而知，然而從前句的“疑無地”三字上，好像是在陸上。小詩到此戛然而止，作者沒有行船前往問個究竟，恐到底也不知是陸上還是船中。這恰恰留下一些余興，引導讀者隨之思索。此詩意境頗似杜牧的“白云深處有人家”，而杜牧是親眼所見，此詩只是耳中有聞，各有其妙趣。第二首寫作者在家中庭院中閑坐，碾茶烹茗，青花細瓷的茶杯，細細品味。飲茶既畢，呼喚小兒子前來吟詠《楚詞》，興味盎然?；蛟S小兒吟詠既罷，詩人又要為他講上一段，也未可知。這種讀書，雅興極濃，不是為了科考，更不是為了作官，唯興之所至而已。三閭大夫的靈魂與詩人父子千秋相系。真理、正義、雅興、華章充塞在這個家庭之中。此后，詩人坐在無風無落葉的小庭院里，靜靜地觀賞著青蟲的吐絲，也仍舊是興味盎然?；春＞邮看_有他獨自悠然的生活方式。這種小詩，目之所見，心之所感，手之所拈，隨思而成，清新自然，無雕琢之跡，無生澀之嫌，確是好詩。此類詩如畫家之速寫，所見隨筆勾勒出來，貴在運用自如，似乎也無須費些苦心，運筆自然，這種創作直可作一種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