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破浣溪沙
手卷真珠上玉鉤(1),依前春恨鎖重樓。風里落花誰是主?思悠悠。 青鳥不傳云外信(2),丁香空結雨中愁(3)。回首綠波三峽暮(4),接天流。
【解析】李璟的兩首《攤破浣溪沙》,前首寫秋悲,此首寫春恨,兩首都極富情致。此詞表面是只寫男女之間的悵恨,實則是借此表達作者的愁恨和感慨。上闋中的女主人公為了遣愁消恨,望遠寄情而卷簾掛鉤。其實,不卷簾已經是“春恨鎖重樓”了,只不過眼前景況依然罷了。那風里落花,那雨中丁香,那郁結著愁悶之氣的重樓,都有著無限的愁緒和無名的惆悵。特別是那風里落花,何處才有歸宿?自己的命運也如這落花一樣,飄搖散落在空中,面臨凋殘的命運而不能自主。這就更增加了一種無可奈何和不堪忍受的強烈苦悶。悵恨的情思更加渺遠。下闋更寫出了女主人公的愁恨如此之多,而又沒有信件為遠方傳遞消息,就象象征愁心的丁香花蕾一樣,郁結不解,含苞未吐。雨中之境界,使丁香花蕾更凄楚動人,以物喻人,也更表現了女主人公的愁懷郁結。“空”字取徒然之意,“空結”隱含滿懷愁思,令人憐惜的意蘊。既然無人理會得這種春恨,那就只得對著日暮時候廣漠的江天,去寄托浩渺的情思了。南唐詞人所抒之情往往含蓄概括,不限于具體的情感,他們雖也如傳統詞人寫離愁別恨,春悲秋思,但由于抒情的概括性和悲涼傷感的色彩,容易引起讀者更廣泛的聯想。如本詞的“風里落花誰是主”等句,就可能寓含了南唐國土的風雨飄搖,融入了作者自己處境艱難之時彷徨無措的心情。特別是結拍兩句,大有無限江水都籠罩在蒼茫暮色中的意蘊。這種景況所表現的悲傷哀愁,就遠非一般詞曲可比了。李璟詞作的意境開闊,感慨至深,由此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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