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鑒賞《汪藻·點絳唇》

汪藻

新月娟娟^①，夜寒江靜山銜斗^②。起來搔首，梅影橫窗瘦。好個霜天，閑卻傳杯手^③。君知否?亂鴉啼后，歸興濃于酒。

【鑒賞】 這是一篇借景抒情的小令。作者借霜天月夜圖抒發(fā)了厭惡官場、樂于歸隱的清峻高潔之志。

上闋集中筆墨描繪了一幅江寒、山靜、梅瘦的霜天月夜圖。開篇兩句寫遠而靜的夜景?！靶略戮昃?，夜寒江靜山銜斗。” 一彎新月如玉鐮懸空，星月交輝，把夜空裝扮得十分美麗。遠山靜靜地矗立著，起伏的山峰仿佛把正在下沉的北斗星銜在口中一樣。江水在夜幕下流淌得更加悄無聲息了，夜似乎更冷了。“銜” 字極為生動準確，將靜景寫活了。以下內(nèi)容由室外的星月江山之景寫到室內(nèi)的 “起來搔首”之人。深夜無眠的人必是心事重重者。他憑窗而坐所見到的是斜映在窗上的清瘦的梅影。這句 “梅影橫窗瘦” 一是以梅花點明殘冬早春時節(jié)，二是作者以“梅瘦” 自喻愁情滿懷、品格高潔，為下文抒發(fā)歸隱之志作好鋪墊。

下闋以 “好個霜天” 作為上闋寫景的收束，又引發(fā)下文的抒情?！八臁焙迷谒峭票瓝Q盞的時候?！懊酚皺M窗瘦” 也可以成為酒宴助興的美景，但作者卻“閑卻傳杯手”。他遠離官場宴會，酒興全無。其中原委好似一個懸念耐人尋味，緊接著又用 “君知否” 對之加以強調(diào)，最后才告知是 “亂鴉啼后，歸興濃于酒?！?歸隱的興趣像酒一樣濃烈?！皝y鴉啼” 暗喻得志小人的聒噪。這是全詞惟一寫聲音的句子。這聒噪聲在星沉月明之時會顯得更加刺耳。但作者對之的反應(yīng)是 “搔首”、“閑卻”，如梅影傲霜般默默無語。這里 “無聲” 與“有聲” 相對，取得了無聲 “勝” 有聲的表達效果，因為 “歸興濃于酒”，表明了作者遠離官場傾軋的決心。

整個作品寫法含蓄，深有寄托，有感而發(fā)。上闋集中寫靜景，間以 “起來搔首” 的動作，為抒情張本。下闋著重抒情，卻間以亂鴉啼叫之景，與上闋形成呼應(yīng)對比，使詞作在整一中求變化，并更有藝術(shù)表達上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