徑轉春陰午未移,小亭如蓋俯漣漪。
柳邊風到鱗鱗活,鏡里欄開面面宜。
欲去興狂呼酒伴,重來緣淺看花時。
此間著我真塵俗,何用多留疥壁詩。
據《清史稿》載,查慎行“性喜作詩,游覽所至,輒有吟詠。”《芙蓉庵水亭》是作者的一首寫景抒情詩。詩中對芙蓉庵水亭宜人的景致進行了生動細微的描繪,同時又移入一種優游自得的意境,表現詩人那種超凡脫俗的純真性情。
首聯“徑轉春陰午未移,小亭如蓋俯漣漪。”點明時令是春天。春日的天氣最易變化,才是陰沉沉的天氣陡然直轉,忽而放晴了。在這春日的中午時分,陽光明媚,小亭下的流水泛起陣陣漣漪,一切都那么令人舒暢。一個“俯”字將小亭擬人化,形象生動。
頷聯“柳邊風到鱗鱗活,鏡里欄開面面宜。”進一步描寫芙蓉庵水亭的景致:春風吹拂楊柳,水面泛起層層波紋,仿佛魚鱗似的,欄桿外四面的春景在明鏡的映照下別具情趣。這兩句對仗工整,“活”字的運用新穎可喜,其間流動著詩人的歡情喜氣。
頸聯“欲去興狂呼酒伴,重來緣淺看花時。”筆鋒一轉,由寫景而抒情。面對如此美好的春景,真想去偕同酒伴一起狂飲高歌,只是現實世界中的一切存在都是因緣所生,因果重重,相續無盡,因而擔心再來的時候因緣不夠而耽誤了花期、花訊。這里一方面寫出了詩人因自然美景所勾起的濃濃興致,同時也表現了詩人那純真可愛的天性,那種對自然的向往與追求。
尾聯“此間著我真塵俗,何用多留疥壁詩。”言下頓悟,點出詩意。這里的景色風光已經蘊含著詩人的真性情,哪里還用得著再去墻上題留疥瘢一樣的詩文?“疥壁”語出段成式《酉陽雜俎》十二《語資》:“大歷末,禪師玄覽住荊州陟屺寺,……張璪常畫古松于齋壁,符載贊之,衛家詩之,亦一時三絕。覽悉加堊焉。人問其故,曰: ‘無事疥吾壁也’。”
這首詩前兩聯寫景,后四句抒情,而其間有著內在的聯系,意境與詩情渾然一體。詩中通過芙蓉庵水亭自然景物的描寫,對境自照,把握其天真無邪,認識本源清凈之心,于自性清凈中返于自然,達到返樸歸真的境界。
整首詩情景交融,意境淡雅,用詞造句靈活多變,盡管后四句純以議論行之,然局度精整,格調老成,深情獨寫,孤韻一往。尤其詩中所表現出的對自然的流連,對純真性情的追求,寫得清爽、暢快,令人心馳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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