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遍山巔又水涯,尚無紅葉與黃花。
長松夾道六七里,小墅通村十數家。
竺國云深僧寂寞,草堂洞古石嵯牙。
野翁共醉官壚酒,扶醉歸來已暮鴉。
原詩共二首,這里選的是第一首。“天竺”即天竺山,在浙江杭州靈隱山飛來峰之南,分上、中、下三竺,有三天竺寺。三面阻山,中路直辟,若函谷然,長松夾道,為唐刺史袁仁敬所植,凡九里,又名九里松山。
這首詩寫作者游覽佛國圣地——天竺的所見所感。開頭四句,寫一路所見景象:山峰疊起,溪水長流;一路行來,曲徑通幽;夾道蒼松,綿延數里; 山村人家,點綴山中。景色恬淡疏朗,引人入勝。這里沒有嫵媚的紅花,卻有蒼勁的青松,與佛國莊嚴祥和的氣氛協調一致。“長松夾道”的“夾”字,活畫出路邊松樹的緊密及枝柯交錯之狀;“小墅通村”的 “通”,又使人領略到山村人家時常往來的快樂。我們不妨把這些稱做天竺外景。“竺國云深僧寂寞,草堂洞古石嵯牙。”寫天竺內景。寺隱山中,云霧繚繞;寺僧寥寥,僧房簡陋。佛國清凈、僧人清苦的景象躍入眼簾。但“心起諸境外,了與懸解同。” (陶翰《宿天竺寺》) 僧人們倒未必感到“寂寞”,他們講的是“寂靜”:離煩惱曰寂,絕苦患云靜。作者寫“洞古”、寫“石嵯牙”,是為了寫僧房所在地的惡劣環境。而正是在這種環境下作者又講“僧寂寞”,其用意是為了抬高僧人,烘托他們的超凡出俗的心態。作者用移步換形方法寫景,有山水、有蒼松、有人家、有古寺、有僧人,這一切都給人以清靜之感。由山水而僧寺,又把人們導入佛國境界。作者自己也完全被這潔凈境界陶醉了: “野翁共醉官壚酒,扶醉歸來已暮鴉。”酒不醉人人自醉,作者沉浸于山水、佛國之靜趣之中,不知不覺便度過了一天。這 “醉”,既是寫酒醉,也寫出了景象醉人。整首詩不著一“樂”字,但樂在其中。詩情、畫意、靜趣互相交融,相映成趣。
“登覽欣逢勝日閑,蒼松九里費躋攀。行過綠水盡頭路,步入白云生處山。猿鳥尚能知異境,仙凡原不隔重關。幾時拂袖逃塵網,野衲村樵共往還。”這是《游天竺》第二首,可以參讀。乾隆皇帝曾稱仇遠詩“雄逸或堪蘇伯仲,清真亦偶陸塤箎”(《題仇遠<金淵集>》)。與蘇軾、陸游相比,仇遠還有距離。但仇遠詩清新自然,以平淡見長,給人一種璞玉渾真的感覺,也不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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