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酹江月足樂園牡丹》詠牡丹詩鑒賞
趙師俠
韶華婉娩,正和風遲日,暄妍清晝。紫燕黃鸝爭巧語,催老芬芳花柳。灼灼花王,盈盈嬌艷,獨殿春光后。鶴翎初拆,露霑香沁珠溜。遙想京洛風流,姚黃魏紫,間綠如鋪繡。小蓋低回彫欄曲,車馬紛馳園囿。天雨曼珠,玉槃金束,占得聲名久,留連朝暮,賞心不厭芳酒。
在中國古代許許多多以詠花為題材的詩詞中,大多為借詠花之名,行抒發詩人內心或憂、或喜、或悲、或愁的情懷之實,單為詠花而詠花之作是絕少的。南宋詞人趙師俠的《酹江月·足樂園牡丹》,表面看來是在春光明媚的日子里觀賞牡丹,而聯想起京師洛陽牡丹花開之盛,吸引了一群群觀花的男男女女,實際上字里行間卻流露出一種高標脫俗、志趣雅潔、孤高自傲的心理。這大概與詞人的生活經歷有著密切地聯系。
趙師俠原是宗室子弟,雖然于淳熙二年,即1175年舉進士第,但卻長期沉浮于州縣下僚,終不得志。隨著歲月的流逝,他無心仕途,思慕山林,過著清雅遠淡的生活。他的詞也就逐漸形成了專事摹景狀物,淡遠自然的風格。
這首詞的上闋,起句便描寫了美好的春光,風和日麗的季節,萬物復蘇,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為極寫牡丹花開時所顯示出來的嬌艷、絢麗創造客觀氛圍。“韶華婉娩”三句,指春光美好,天氣溫和,正當微風蕩漾的晴朗的春日里,牡丹花盛開了,她顯示出濃艷嬌美的姿態。“紫燕黃鸝爭巧語”兩句,說的是黃鶯和紫燕在樹枝上以清脆嘹亮的歌喉放聲歌唱,這歌聲把周圍的花草樹木顯得都失去它原先的生氣和光彩。這實際上是用反襯的方法突出“花王”牡丹的雍容華貴。接著詞人在“灼灼花王”三句里,寫出牡丹“花王”灼灼照人,儀態嬌嬈的神韻。歐陽修在《洛陽牡丹記·花釋名》中說:“人謂牡丹花王,今姚黃真可為王,而魏花乃后也。”“盈盈嬌艷”本來是古人用來形容妙齡少女的,詞人挪借來形容牡丹,使人們仿佛看到牡丹花怒放時,婉如一個個柔嫩艷麗、輕盈苗條的少女站立在那里。應該說,在百花盛開的春天里,牡丹花以它獨特的身姿芳容,壓倒群芳而名列花魁。寫到這里,詞人并未罷筆,他繼續在“鶴翎初折”兩句中,形容牡丹花的花瓣就象剛剛從鶴身上拆下來的鶴翎,一滴滴象露水般水珠滴在鶴翎上面,水珠象珠玉似的從花瓣上流了下來,同時還帶有牡丹花所散發出來的芳香。
詞的下闋,并沒停留在對牡丹花的描繪和贊美上,而是運用自己的想象和回憶,把自己的思緒拉到遙遠的京師洛陽,由此及彼,由近及遠。下闋由“遙想京洛風流”三句領起。“京洛”即指京師洛陽,洛陽乃是盛產牡丹的地方。“姚黃魏紫”是兩種名貴的牡丹花。“姚黃”據說是宋代一位姓姚的所培育出來的千葉黃牡丹,“魏紫”據說是五代魏仁溥家培植出來的一種千葉肉紅花。想象那遙遠的京城洛陽,正是姚黃魏紫爭芳斗妍的時節,在一塊精美如繡、參差錯落的綠茵上,點綴著花團錦簇的各色牡丹,顯得多么幽雅,多么風流。這里與其說是寫花,莫不如說是寫人,洛陽做為京師,是帝王和達官貴人居住的地方,那里自然是車水馬龍,繁華興茂,五光十色。生活在邊遠地區的人是難以企及和比擬的。“小蓋低回彫欄曲”兩句,寫出在低回彎曲的彫欄的亭閣,人們在里面悠然自得地緩步行走,而那些駕車馭馬的權貴們馳騁在花木繁茂的園庭里,是多么豪爽啊! “天雨曼珠”以下幾句,寫的是在細細春雨里的那些沽名釣譽、利欲熏心的達官貴人們,他們長久地占據著顯赫的地位和名聲,留戀著這暫短的時光,也在這良辰美景中來觀賞五彩繽紛的牡丹,而實際上他們原注重對美酒佳肴的享受。這無疑是對那些醉生夢死、追名逐利的貴人們的絕妙諷刺,作者在詞中流露出一種憤世疾俗、蔑視權貴的情緒。
這首詞在藝術上也有一些大可稱道的地方。首先,全詞多處描寫牡丹的嬌艷、暄妍,均是以季節、氣候、鶯燕、花柳為襯托,這樣更加突出牡丹花的艷麗柔美。其次,由此時此地,聯想到彼時彼地,并且由花寫到景,由景寫到人,步步深入,顯得十分自然,絲毫沒有矯柔造作之感。最后,全詞語言精煉,用語形象,讀后使人感覺一種美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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