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金其
《水經注》四十卷,記載我國古代河流分布的情況,以及與山河有關的人物史跡、傳說謠諺、名勝異產等等,是一部富有史學和文學價值的古地理書,作者酈道元。
酈道元(公元466或472-527年),字善長,范陽涿鹿(今河北涿縣)人。生活在北魏時期,官至東荊州刺史、御史中尉等職,著有《水經注》四十卷、《本志》十三篇,以及《七聘》和其它一些文章,但流傳下來的只有《水經注》一書了。史書上說他少年時就有“訪瀆搜渠”的興趣,他好學不倦,“歷覽奇書”,有關古代地理的書籍,如《山海經》、《禹貢》等等都仔細閱讀。當時流傳有一部《水經》,他讀后認為過分簡略,缺乏旁通,所以決意為《水經》作注。他搜集了豐富的資料,總計所引古書達四百多種,尤其是一些有關地理方面的書,從古代的《禹貢》到離他較近的《佛國記》,還有晉僧道安的《水記》(記四海川水之源)、虞江雍的《江記》、《漢記》等等,皆摘采其中精華。更難能可貴的是,酈道元親自進行實地調查,尋訪古跡,追源溯流。這些都充分反映了他治學態度的嚴謹。
《水經》原書內容簡略,所記河流水道僅一百三十七條,道元作注時,補充記述到一千二百五十二條,將近增加十倍,注文更多,如經文“(河水)屈從其東南流入渤海”一句,注文竟達六千多字,引書十幾種,并且反復比較考證。
《水經注》記述了這么多河流,對我國現今各省的主要河流,如山西的汾水,山東的濟水、汶水,河南的汝水、潁水,河北的易水,陜西的渭水,湖北的沔水(即今漢水),湖南的湘、資、沅、澧諸水,都有詳盡的記載,是考查古代水道演變的重要資料。
《水經注》的史學價值很高,還不止于以上這一點。因為它不限于條列河流水道和河流山脈的位置關系,并且“即地以存古”,以山川自然條件為聯系,扼要地敘述各地的史跡沿革,包括城市建置、經濟建設以及政治軍事活動等等。記述了一些民間的歌謠、諺語、方言和傳說,是研究當時社會情況的極好材料。又保存了不少古代佚書和佚史,并且采錄了漢魏時不少碑刻。例如,卷十四鮑丘水下所附高梁水條,引用了公元295年(晉惠帝元康五年)立的《劉靖碑》,該碑記載說,公元262年(曹魏元帝景元三年)修的車箱渠,“自薊西北徑昌平,東盡漁陽潞縣,凡所含潤四、五百里,所灌田萬有余頃。”這樣詳實而具體的記載,有較高的史料價值。而《三國志·劉靖傳》的記載:“修廣戾渠陵,大堨水溉灌薊南北,三更種稻,邊民利之。”相比之下,就不夠具體了。又例如,卷二十九比水條下,記述了樊宏在湖陽的一個田莊情況:“能治田殖,至三百頃,廣起廬舍,高樓連閣,波陂灌注,竹木成林,六畜放牧,魚蠃(luó羅)梨果,檀棘桑麻,閉門成市……”,這是一個自給自足地主田莊的具體生動描繪。另外,他親自調查過的地方,更是記得格外詳細生動,有一些是十分難得的第一手資料。例如,他游渭水滋泉時,訪問過姜太公的居室和垂釣的地方;在易水條下記了燕下都的地址;在谷水條下記了東漢太學的舊址等等。這些對考古和歷史研究都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酈道元的《水經注》與其說是為前人注書,不如說是自己的創作。不過,由于他生活在南北分裂時期的北朝,對南方的地理形勢不易全面掌握,所以本書有“詳于北而略于南”的不足之處,但是他畢竟同樣地記述了南方的山川河流。由于他寫作態度比較嚴謹,他的記載一般是比較可信的。
酈道元不僅被稱為地理學家,也被稱為文學家,《水經注》中有不少段短小精練的游記小品,對后代文學家有不小的影響,如李白、杜甫的詩篇,柳宗元的山水游記等,都曾從《水經注》中直接吸取過藝術素材。
《水經注》在長期流傳中脫誤嚴重,從明代開始就有人研究它,到清代,用力于本書的學者不下二三十家,成了一種專門學問,名之曰“酈學”。早期以全祖望、趙一清、戴震等功力最深。全祖望有《七校水經注》。趙一清著《水經注釋》,根據全祖望的說法,指出《水經注》原本注中有注,后人混寫不明,經其重加厘定,并考補了宋代所佚五卷中的二十一條水道。戴震借參加編修《四庫全書》的機會,據《永樂大典》本作詳細的校勘,補正了七千二百九十一字。清末,王先謙匯合各家之說,著成《合校水經注》。最后是楊守敬的《水經注疏》和《水經注圖》。楊守敬原想寫成《水經注疏》八十卷,但沒有寫完就去世了,后來是由他的學生熊會貞完成的。楊守敬在世時,曾摘取疏中要義刊成《水經注疏要刪》四十卷和補遺一卷。八十卷的《水經注疏》解放后才由科學出版社出版,可以說是集大成之作。但是,研究《水經注》的工作仍有很多可做。比如,注中的地名都還沒有考釋。又如,其所引用的書一百多種,大部分已成佚書,可以做輯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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