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藝美學要略·學說與流派·得意忘言
語出《莊子·外物》, “筌者所以在魚,得魚而忘筌;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這里談到了言與意的關系, 是指“言”是工具, “意”是目的,“言”只是為了得“意”,在實現了目的之后,就無關重要了。而從欣賞活動看,它又揭示了人在欣賞美的藝術中一種沉溺于意境的高度癡迷狀態。當然這也不是否認工具的作用,象莊子在《庖丁解牛》中所寄寓的,只是要指出工具不是最終所要求的,它的作用存在于目的達到之先。
魏晉時期佛學的輸入和玄學的產生,進一步發展了與之類似的觀點,范曄《后漢書》介紹佛學時,就以之為“所求在一體之內,所明在視聽之表”,釋慧琳《竺道生法師誄》: “象者理之所假,執象則迷理。”僧肇說: “窮心盡智,報象外之談。”王弼《周易略例》:“故言者所以明象,得象而忘言;象者所以存意,得意而忘象。”這都闡述了言與意的關系,從而對魏晉文論產生了很大的影響。陸機所說的“恒患意不稱物、文不逮意”,劉勰所說的“言不盡意,圣人所難,”鐘嶸所說的“文已盡而意有余”,都是說著這方面區別。
在“言”與“意”之間作出更細區分的,并與“言”“意”關系密切相聯的是“象”與“意”的關系。“象”因為是具體可見的, 其和“言”一樣,又是更進一層作為一種手段,去顯示不可見的“意”,從而也是更接近藝術特征的。它最早出現在《周易》中,魏晉玄學則是由莊子的“得意忘言”得到啟發,進一步展開了諸如“得意忘象”“得象忘言”的討論,從而對文藝美學產生了較大的影響,使后者去重視相、象、物后面的意、神、境。
在文藝理論上, “得意忘言”得到充分闡述的是中唐以后。皎然說“真于性情,尚于作用,不顧詞彩,而自然風流” “但見情性,不睹文字,蓋詩道之極也” 司空圖的“不著一字,盡得風流”“韻外之致” “味外之旨”;嚴羽的“羚羊掛角、無跡可求” “不涉理路、不落言筌“等等,都是由“得意忘言”而來,要求通過語言文字去追求那不可把握,韻味深遠的“意味”或“意旨”,達到欣賞的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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