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馬丁松·三月的夜晚》經(jīng)典詩文賞析

早春的夜晚，解凍的氣候，

孩子們點(diǎn)亮了一只雪燈。

對隆隆馳過的火車上的旅人

它將象灰色的時間中紅色的記憶，

站在冰雪消融的密林中向外呼喊，呼喊。

旅人不會回來，

但他的生命留在了燈和瞬間之中。

(李笠 譯)

馬丁松的早期抒情詩以旅途印象為主要內(nèi)容，后期由于受中國哲學(xué)思想的影響，青年時代對生命的崇拜已經(jīng)發(fā)展成為一種溫和而明智的世界觀。 《三月的夜晚》所抒寫的也許正是他早年一次難忘的旅途印象和經(jīng)驗(yàn)。它是從黑洞洞的記憶深處挖掘出來的一顆詩的鉆石。

詩寫早春三月的一個夜晚乘火車經(jīng)過某森林地帶時的所見所感?；蛟S可以說：“隆隆馳過的火車上的旅人”，正是詩人自己。全詩用回憶性口吻寫成， 顯得莊重而雅致。所敘所寫好像與己無關(guān)， 卻在這無關(guān)中浸透了深情厚意。早春的夜晚，解凍的氣候，孩子們在林中點(diǎn)燃一只雪燈的景象為什么讓他久久不能忘懷?因?yàn)椋形虻搅送牡募儩嵟c美麗，感悟到了生命的力量。在這混沌繁雜的人世生活多年，此刻他才真正感悟到了生的喜悅， 自由的精神和一種神奇的沖動。長途旅行正疲勞，人世的雜事又來打擾，人生真如夢幻，時間真似“灰色的”黯夜。在這時節(jié)，那么一只充滿希望之火的雪燈，那紅紅躍動的火苗，那白雪世界里茫茫森林中的一星閃光，也確該成為他記憶長河中的紅楓。

那只雪燈的閃動，似乎是孩子們站在冰雪消融的密林中向外呼喊著什么： 青天，太陽或明月?也許是旅人所感悟到的那么一種血的涌動、欲望的喧嘩或生命的呼喚?火車馳過了，孩子們點(diǎn)燃的雪燈沒有重現(xiàn);人生之列車馳過了，孩子們點(diǎn)燃的雪燈卻長久地在記憶深處熊熊燃燒， 并將伴隨著他走向新的生命旅程。因?yàn)椋?“他的生命留在了燈和瞬間之中”。

三月的夜晚當(dāng)然是美妙無比的，如絢麗的花園，壯麗的山峰，浩淼的大海?？神R丁松卻只寫了這么一個瞬間， 一個旅途印象的片斷。然而， “片斷”包涵了豐沛的詩情畫意， “瞬間”凝固了多年對生命本體之真切體驗(yàn)。所以讀來驚心動魄。在藝術(shù)表現(xiàn)上，這首詩用象征和暗示等手法， 以一當(dāng)十， 以少代多，很有表現(xiàn)力。線條粗中有細(xì)，輪廓模糊里透出濃厚之意， 全詩猶如一幅油畫，凝煉蘊(yùn)籍， 富有感染力。

(鄒建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