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埃格納·豆蔻鎮的居民和強盜》全文|賞析|讀后感
土爾皮侖·埃格納(1912—)是當代北歐除林格倫、揚松以外最重要的童話作家。他的童話《豆蔻鎮的居民和強盜》(1955)還在劇本形態時,便已蜚聲于世界,出版成童話書后,其傳播就更獲得了方便條件。
他自寫童話自插圖的還有動物故事《“樅樹”林中歷險記》(1953)、《小鴨游大城》、《城里來了一幫吹鼓手》(1978)、《黑皮爾船長和其他兒歌》(1973)等。他不但長于作畫,還長于在熒屏、廣播中誦唱——就為了這種需要,他的童話中插有許多歌詞(原文有曲譜)。
《豆蔻鎮的居民和強盜》寫了三個被兒童化了的強盜,住在鎮外,不講衛生,夜間到鎮上去偷些食品,后來還偷了一個蘇菲姑姑來理家,由于蘇菲姑姑要他們愛清潔、自食其力,他們又把她給送了回去。他們被逮住后,因受感動而轉變,三個本來不兇惡的強盜各謀得了自己的職業。
作品所貫穿的是一種強烈的當代意識,著眼于道德和愛——心地善良,富有同情心,能諒解人,培養兒童對生活、對周圍的人、對大自然寬厚的愛,“在承認和我們共同生活在這個地球上的人有缺點和錯誤的同時,也要相信能創造條件把這些有缺點和錯誤的人改好。”“這樣做可以幫助孩子們加強對于人類美好的前途的信念,加強他們準備將來改造這個世界和建設一個新世界的勇氣和決心” (葉君健語)。但在寫法上則并不是往故事中填注當代生活,且人物是被兒童化了的,故事是被游戲化了的,故事環境是被虛化了的。它以娛樂和活躍兒童身心、并引起兒童思索為己任。
所選“強盜們不愛干凈”和“蘇菲姑姑管起家來”二節主要寫他們誰都不喜歡干活,便去偷了個蘇菲姑姑來理家。由于蘇菲姑姑清潔上要求嚴格,使他們覺得“寧可蹲監獄也不愿意和她在一起”,最終喊出了 “打倒洗碗”的口號。
從這兩節中,讀者可以盡情欣賞埃格納作品的幽默味,而且埃格納的幽默有一種醇香,很耐“反芻”,再讀三讀依然醇香不減。其中,“打倒洗碗”之類的口號堪稱絕世之妙,所以挪威人把埃格納稱為“當代的安徒生”。
·韋葦·
豆蔻鎮的居民和強盜
強盜們不愛干凈
強盜們把電車開走后,有好長一段時間呆在家里。在他們的那個賊窩里,一切仍然像平時一樣,沒有什么變化。這塊地方一切都亂七八糟。他們成天只是爭論誰應該收拾屋子。他們誰都不喜歡干活,因此從來就沒有人收拾房子,衛生情況于是一天比一天壞。他們誰也不愿意洗涮,因此盤子和飯鍋就從沒有洗涮過。東西只要用過以后,誰也不把它們收拾起來,因此,杯子和盤子、罐子和飯鍋、襯衫和鞋子、衣服扣子和錢幣到處都是,亂做一團。強盜們只要一走動,就會絆著一些東西。
他們成天找東西
哈士貝的帽子飛向何方?
什么東西都不知去向。
那只還能吹響的破口琴也失蹤,
我的紅褲衩也不見,
裝襯衫的抽斗空空蕩蕩。
那根別不住東西的別針誰人拿走?
昨天我還把它別在身上。
到哪里去找我的啤酒瓶蓋?
到哪里去找我磨剃刀的皮帶?
我襪子上的大洞也失蹤,真怪!
我的那把舊掃帚也銷聲匿跡。
我那根縫扣眼的針,又光又快,
現在要用它補背心上的一個大洞,
它也不知去向,雖然它昨天還在。
我的皮袋哪里去找?
我的熱水瓶也不見了?
我那裝著五條沙丁魚的鐵罐
和刷地毯的刷子,也無法找到。
還有那治咳嗽的東西,
它一直失蹤,雖然它治病有效。
昨天我服用它還覺得很好。
我的梳子現在也無蹤影,
包括那塊抹了黃油的烤餅!
還有那當做晚飯吃的肉食,
我也想不起它在什么地方藏身!
賈斯佩和哈士貝去到什么地方?
樂納丹只關心偷曾祖母的金銀,
我記得他昨天還在附近。
“我們應該有一個婦女在這個屋子里才好。” 賈斯佩說。
“叫她為我們料理家務。”哈士貝說。
“叫她為我們做飯。” 樂納丹說。
“是的,我們應該有一個管家婆。”哈士貝說。
“我一時還想不出找什么人干這種活。” 樂納丹說。
“我們可以去偷一個人來。”哈士貝建議。
“對,對了,”他們一致表示同意。他們的情緒也高起來了。
“這個人必須會收拾屋子,搞搞衛生,” 賈斯佩說,“還要會照看獅子。”
“還要會做出真正味道好的伙食!”樂納丹說。
“嗯,我想起了一個人。” 賈斯佩說。
“誰?”哈士貝叫出聲來。“快點說,誰?”
賈斯佩咧嘴笑了一下。“蘇菲姑姑,”他說。“大家都說她的飯做得非常出色,屋子也收拾得非常干凈。”
“這太理想了!”哈士貝用堅決、肯定的聲音說。
“不過她的脾氣暴躁,” 樂納丹警告他們。
“怎么? 難道三個強盜還害怕一個蘇菲姑姑不成?” 賈斯佩譏笑地說。
“但還有一個問題,”哈士貝說,“我們有什么辦法把她從家里偷來呢?”
“對,這倒不是一樁容易的事兒,” 樂納丹說。他們坐著把這個問題思考了一會兒。哈士貝第一個發言。
“今天夜里,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他說,“我們溜到鎮上去。徑直摸進她的住屋,一聲不響,趁她睡覺時把她偷來。”
“假如她醒來了呢?” 樂納丹說。
“咳,我不相信她會醒來,”哈士貝說。
“那么就這樣辦吧!” 賈斯佩說。
他們坐著等待黑夜的到來。當鐘聲敲了十二下的時候,他們便開始準備行動,站了起來。
“把門鎖好,哈士貝,” 他們中的一位說。
“好,” 哈士貝說。
“我們把獅子也一起帶去嗎?” 樂納丹問。
“不,不能把獅子帶去,” 賈斯佩說,“肯定會弄出麻煩。把它留在哈士貝的房間里,門鎖得緊緊的。”
“就這樣去吧,” 哈士貝說。
“對,” 樂納丹說。
賈斯佩提著燈籠在前走,哈士貝拿著一把鑰匙跟著,最后是樂納丹,拿著一塊面包和香腸。
天已經夠黑了。這個小鎮是寂靜無聲。甚至民警也睡著了。強盜們踮著腳走到蘇菲姑姑的大門口,靜靜地聽動靜。里面什么聲音也沒有。哈士貝取出他的一把鑰匙,一一地在鎖孔里試。那第三十五把鑰匙正對得上口徑,門開了。他們小心翼翼地走進去,停了一陣,仔細聽。他們聽到一個聲音從一個房間里飄出來。樂納丹說: “蘇菲姑姑在打鼾。”
“一切在按照計劃兌現,” 賈斯佩低聲地說。他們輕輕地打開通到廚房的門。蘇菲姑姑就在那里一個吊床上睡著。
“真走運!”賈斯佩說。“現在我們把她抬走,連吊床一起!”
“這正是我們要干的事兒,”哈士貝說。
他仔細地把吊床從吊著它的那兩個鉤子上取下來。賈斯佩抓住一端,哈士貝抓住另一端。他們把它抬出去,穿過廚房門,走出過道,來到街上,然后穿過街道,一直抬到空地上的那座屋子里。在整個過程中,蘇菲姑姑一直鼾聲不停。
事后他們各自溜進睡房里去,一直睡到天亮。
“她醒過來時,一定會大吃一驚吧?” 樂納丹躺到床上時禁不住發出一個笑聲。
蘇菲姑姑管起家來
第二天早晨,當她醒轉來的時候,蘇菲姑姑向周圍望了一眼,感到莫名其妙。
“這樣一塊可怕的臟地方真是少見!”她對自己說。
她跳下床來,走到隔壁房間里去。她發現那三個強盜正在等待,他們頗為激動,為的是想看看她做何表示。
“誰住在這塊駭人聽聞的地方?” 她問。
“親愛的蘇菲姑姑,是我們呀!” 賈斯佩說。
“哼! 你們,對嗎?”蘇菲姑姑說。“我相信你們。請過來,給我說聲‘早安’——說準確一點。”
賈斯佩望著其他兩人。
“我看最好還是按照她講的話辦,”他咕噥著。他走向她,粗聲說: “我的名字叫賈斯佩。”
“不要大叫,” 蘇菲姑姑說。“這是不禮貌的。”
“我喜歡大聲喊就大聲喊,” 賈斯佩說。
“這不是和一個婦女講話的樣子,” 蘇菲姑姑說。
“我偏偏要……嗯,”賈斯佩說,但聲音有點兒軟下去了。
“下一個,” 蘇菲姑姑說。
“我的名字叫哈士貝,”下一個人說。他有禮貌地鞠了一躬。
“這還像個樣子。” 蘇菲姑姑說。
“我叫樂納丹。” 第三個人說。
“嗯,嗯!” 蘇菲姑姑說。“所以你的名字叫做樂納丹。請走過來讓我瞧瞧你的耳朵。”
“那是我自己的耳朵呀,” 樂納丹反駁著說。
“是的,是你自己的耳朵,你應該為你的這一對耳朵感到羞恥,” 蘇菲姑姑說,“黑得像煤煙灰一樣! 你大概好幾年沒有洗過它們吧。”
“他高興洗就洗。”哈士貝咆哮著。
“我猜想大概也是這個樣子。” 蘇菲姑姑說。她把他們每個人輪流觀察了很久,接著問: “為什么我到這個屋子里來了?我是怎樣來的?”
“呀,蘇菲姑姑,” 賈斯佩說,“你知道,我們——我們——把你綁架來的。”
“倒很老實! 我想你們大概以為這是你們干的一件得意的事吧。”
“不管得意不得意,” 賈斯佩鼓起勇氣說,“事情是干了。我們需要有一個人來料理我們的家務。”
“來把我們的屋子收拾干凈。”哈士貝補充著說。
“同時給我們做飯。” 樂納丹急速地說。
“那么你們三個人干什么呢?” 蘇菲姑姑問。
“我們喜歡干什么就干什么。” 賈斯佩告訴她說。
“你們倒是想得很妙啊!” 蘇菲姑姑說。
“對。” 樂納丹說。
蘇菲姑姑走出了房間。他們可以聽見,她在巡視各個房間。
“這完全是一個豬窩!”她對他們說。
“豬窩是在屋后呀。”哈士貝說。
“你們有多少個豬窩?”她問。
“只有一個,” 樂納丹說。
“一個加三個等于四個,” 蘇菲姑姑說。“一個在外面,三個在屋里。”
“她這話是什么意思?” 賈斯佩問。
“她是指我們。”哈士貝說。
“我告訴過你們她的脾氣不好。” 樂納丹嘟囔著。
賈斯佩這時生起氣來。他吼了一聲: “我告訴你,在這里我們是決定一切的主人。”
“不是你!”哈士貝補充一句。
“請過來,哈士貝,” 蘇菲姑姑說。
他望了望賈斯佩,又望了望樂納丹。他不愿意聽蘇菲的指揮,但不知怎的,他卻仍然走上前來了。
“你瞧見了你們這里亂七八糟的情況嗎?”她問他。
“我愿瞧什么就瞧什么。”哈士貝繃著臉說。
“好,” 蘇菲姑姑說,“現在請你把周圍這些亂七八糟的衣服撿起來。把賈斯佩的放在這里,把樂納丹的放在那里。你自己的則請放在這里。”
“收拾東西不是我的專長。”哈士貝說。
“你可以學會收拾,” 蘇菲姑姑說。
“為什么不叫樂納丹做?” 他問。
“我還有別的活讓他干。”
這時樂納丹就不聲不響地站起來,溜出了房間,不過蘇菲姑姑止住了他。
“請回來,你。”她說。
“我想出去散散步。” 樂納丹低聲說。
“請你在這里留下。”她堅定地說。“把這些杯子、碗、盤子、刀子和湯匙先收拾好,然后把它們洗干凈。”
“為什么賈斯佩不能干這些活呢?”
“賈斯佩還有別的事要干。” 蘇菲姑姑說。
“我喜歡干什么就干什么。” 賈斯佩大聲地說。
“好,現在就請你干這件活。” 蘇菲姑姑說。“你先去劈點柴,把它放進爐子里燒點水,好叫樂納丹能夠洗一洗。”
“他不需用熱水去洗,” 賈斯佩說。
“他需要。這件活干完后,還請你再燒點熱水,我們需要用它。”
這三個壞家伙盡量地抗拒。只要他們說“不干”,蘇菲姑姑就堅持說: “得干!”
蘇菲姑姑和強盜之歌
我的天,我的天,這里一切都稀巴爛!
椅子上放著臟的平底鍋,爐子上撒滿稀飯。
哈士貝,穿上你的襪子,樣子整齊一點,
然后到外面去,幫助一下那個樂納丹。
是的,你得干。
賈斯佩,去劈點柴,把火燒旺。
我得用些滾水,你做個榜樣!
洗涮是樂納丹的份兒,不要推讓,
把洗碗池里的碗洗干凈,
你得老老實實地干一場!
是的,干一場。
哈士貝脖子上的臟東西可以刮下幾兩,
馬鈴薯可以在樂納丹的耳朵上生長——
今天,你們這幫無賴得乖乖地洗一場,
不然我就擦掉你倆的皮,用我的一切力量。
是的,用我的一切力量。
我將教你們怎樣把房子收拾干凈——
不到九點鐘,不準你們將工作停頓。
不準你們爭辯或者反問,
當心我給你們耳光,我是這里的主人。
我是這里的主人。
“我不想洗。” 賈斯佩說。
“好吧,那就請你不要吃午飯。”她說。“你不妨就那個樣子給我干坐在桌子旁。”
“我并不是像賈斯佩那樣臟呀。”哈士貝說。
“好意思這樣說! 讓我瞧瞧你的雙手,” 蘇菲說。“真夠臟的,和我想像的差不多! 再讓我瞧瞧你的脖子。乖乖,完全跟我想象的一樣。”
沒有辦法,哈士貝只好徹頭徹尾把自己洗一通。賈斯佩也只好這樣做。至于樂納丹,由于他洗了一大堆碗碟,他的手是比較干凈一點。但是他也被命令大刷了一通牙齒,大洗了一通耳朵。
“這還像個樣子。”在他們洗完了以后,蘇菲說。“現在請你們脫下靴子和襪子,在我去給你們做午飯的時候,好好地把你們的腳和腿洗一番。”
這挑動了賈斯佩的火氣。
“我們不能專為了吃一餐午飯就去洗我們的腳呀!”他怒吼起來——不過蘇菲姑姑已經到廚房做午飯去了,他們還得去洗。
當他們把腳伸進盆里,正在洗腳的時候,他們有時間在一起研究下一步形勢的發展。
“在我們所作的案中,這是我們干的一樁最蠢的事。”哈士貝說。
“那時我就告訴過你們,她的脾氣很壞。” 樂納丹提醒他們說。“我的話你們早就該聽呀。”
“弄一個女人到這屋子里來,是賈斯佩出的主意。”哈士貝說。
“是的,不過把她綁架到這里來卻是樂納丹叫干的。” 賈斯佩說。
“我從沒有說要去把蘇菲姑姑綁架來。” 樂納丹不同意對他的指責。
“沒有,那是賈斯佩的想法。”
“好吧,就算是我說的吧。” 賈斯佩說。
“我希望,我們重新恢復我們的獨立自主權。” 樂納丹嘆了口氣說。其余的兩人也表示同意。
“嘿,我也有這個想法。”
他們開始考慮,下一步他們將采取什么步驟。
“我們可以請求她厚道一點,主動地回到她自己的家里去。”賈斯佩說。
“嗯,我們可以這樣辦。”哈士貝說。
“那么你自己去處理這件事吧。” 樂納丹說。“我是不想插手的。”
“好,我去辦。” 賈斯佩說。
他們洗完以后就來到餐室里。賈斯佩很有禮貌地來到蘇菲姑姑面前。他盡可能地做出一副和善的面孔,說: “親愛的蘇菲姑姑,你能不能現在回到你自己的家里去?”
“不能,” 蘇菲姑姑回答說。“我既來了,就得呆在這里!”
“我的天!” 賈斯佩說。
“你的本意不是這樣,對嗎?”哈士貝問。
“我的本意就是這樣,一點也不含糊。” 蘇菲姑姑說。
“真糟透了!” 樂納丹說。
這天下午,三個強盜望見有人打那塊荒地上向他們的屋子走來。來人是民警巴士賢、香腸店主和一兩個其他的人。
“警察來了,” 賈斯佩低聲說。
“我看情況不妙。”哈士貝說。
“也許他們是來接蘇菲姑姑的。” 樂納丹滿懷希望地說。
“下一步就是來接我們,” 賈斯佩說。“伙計,走吧!”他們跑到地下室里去,在那里藏起來。
巴士賢重重地在門上敲,高聲喊: “開門! 以法律的名義,開門!”
蘇菲姑姑開了門。
“我們終于算是找到你了!”巴士賢熱情地說。“我真高興!”
“呀,你高興?” 蘇菲姑姑說。
“我到這里來,為的是把你從強盜手中救出來呀。”他解釋著說。
“為什么?” 蘇菲姑姑問。
“嗯,因為他們把你綁架走了,” 巴士賢和善地說。“我們將保護你,安全地把你送回家。”
“我絲毫也不感謝你,” 蘇菲姑姑說。“我愿意呆在現在的地方。我喜歡這樣作。什么事也沒有比痛罵一陣叫人感到高興,特別是對那些值得痛罵一陣的人。”
巴士賢和來人都感到莫名其妙。
“你說的話是出自你的本意嗎?”警察問。
“一點也不錯。” 蘇菲姑姑說。
“不過——對于那頭獅子你怎么想?”他問。“那是一個很危險的動物呀!”
“完全不是這么一回事,” 蘇菲姑姑說。
“這倒真叫人奇怪,” 香腸店主說。
“好吧,無論如何,我們得逮捕這幾個強盜,把他們帶到警察局去。”巴士賢說。
“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蘇菲姑姑說。“我來對付這幾個強盜——你看我能不能! 我將叫他們刨土,種蔬菜,種豆蔻子。我將要把他們改變成善良、有用的公民。”
“嗯,嗯,嗯!” 巴士賢說,頓時感到輕松,因為他不需要逮捕任何人了。“那么——那么我們在這里就沒有什么事情可干了。”
“沒有,什么事情也沒有。”其余的人說。他們掉轉身離開了。
在地下室里,這三個強盜聽到了他們的交談。他們的面孔垂了下來,心也往下沉了一下,他們彼此呆望著。
“她說,她不愿意回家去!” 賈斯佩說。
“真糟!”哈士貝說。
“你們聽見了嗎,她要我們刨土?”哈士貝說,緊張起來。“你們聽到了嗎?”
“聽到了,還要種蔬菜,種豆蔻子。” 賈斯佩說。
“不過她救了我們,我們可以不蹲監獄。”哈士貝說。
“我寧可蹲監獄,也不愿意和她在一起。” 樂納丹說。
“我們得想個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賈斯佩說。
他們想了很久。最后樂納丹想出了一個主意。
“聽著,”他說,“請聽我講。今天夜里,當蘇菲姑姑睡著了的時候,我們再綁架她一下,把她偷偷地送到她原來的地方去。”
“這個辦法很好。” 賈斯佩說。
“你可是夠聰明的!”哈士貝大聲地說。
“可不是,我就是這樣一個人。” 樂納丹說。
這樣,當黑夜降臨、萬物寂靜無聲的時候,蘇菲姑姑在廚房的吊床里睡得又香又熟,強盜們踮著腳尖,從鉤子上取下吊床,把她連床帶人送回到鎮上她自己的家里去。一路上蘇菲姑姑沒有醒過來。他們沿路也沒有碰見任何人。他們小心謹慎地把她抬進門,照舊把吊床掛在兩個鉤子上,蘇菲姑姑仍然在熟睡。這三個強盜感到非常得意,愉快地回返他們的賊窩,一路唱著得意的歌,慶幸他們的生活又恢復到蘇菲姑姑沒有到來之前的那個樣子。
強盜們愉快之歌
萬歲,我們現在向自己的家回轉,
我們讓蘇菲姑姑獨自打她的鼾。
真是一樁天大的幸事,擺脫了她,
她的咆哮、跋扈和給我們的難堪。
啊,洗臉、洗脖子、洗腳不是我們的事,
刷牙齒我們素來就非常討厭。
我們很抱歉,居然一度照她的話辦,
老好的賈斯佩、哈士貝和樂納丹。
扔掉牙膏吧!
我們再也不須去洗碗,
這就是我們人生的信念。
井里儲藏那么多清水,
只不過是叫我們的嘴不發干。
我們盡量少洗、少收拾房間,
再也不需要什么掃帚、簸箕、肥皂,
我們這些強人的生活與這些東西無關,
老好的賈斯佩、哈士貝和樂納丹。
打倒洗碗!
我們再也不要把柴來砍,
我們再也不升火做飯——
更不要一個女人當我們的老板。
我們已經請這位姑姑退休,
我們今后的一切將按照我們的方式辦。
我們每人從此將會愉快、幸福,
老好的賈斯佩、哈士貝和樂納丹。
我們將一定這樣干!
(葉君健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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