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撰寫于1971年,當時我正動筆寫我的小說《預言家》。現在,我明白,我當時是用它來作為確定小說主題的又一種途徑。這一主題即,一個人的祖籍應該是哪里?為什么?祖先——遠古祖先及記憶中的祖先——對一個人本身意味著什么?直到我重讀這些文章,我才意識到在用這主題寫小說之前,我已經對這一主題寫了如此之多;同樣,我才意識到我是多么情不自禁地寫了那條河流——出現于小說中的也是那同一條河流。
那可是個奇壤妙地,我的入世之地。那地方,怪事迭出,不可思議,氣象萬千,啟迪人生,令人絕望,宛如孤寂冥府,墳塋遍布;那地方,葬著無名死者,幽魂迷漫;那地方,歡騰且凄切,恐怖卻優美。
其實,那是大草原上的一座小城。
在地球上,我首先認識、且多年來唯一真正認識的是那個定居點和那塊土地。在某一深刻的意義上說,它們依然是我的天地,依然引導著我的觀察。我的眼光是在那里形成的。像我們那樣的城鎮,鑲嵌在浩瀚的大地上,千遍萬遍地被描繪成陰郁沉悶、蕭瑟凄涼、平淡無奇、索然寡味的地方。人們常說,乘火車橫跨加拿大旅行,景色壯觀,可惜大草原沒什么看頭,這時候,睡上幾天覺,直到熬過這平野淡景,這倒盡如人意。這種話,我都聽膩了。我總辯不過這一論點,我只好說: 那么,你可真得住到那里去,了解那地方。我孩提時生活的那座城鎮有時可說是稀奇古怪、壓抑難耐或殘酷無情;崛起這座城鎮的那片土地也可說是氣候惡劣,嚴冬酷暑,驟寒暴熱;然而,決不只是平淡無奇或索然寡味,也絲毫不陰郁沉悶。
冬天,我們常搭在送牛奶的雪橇后面,雙腳著鹿皮靴,咯吱咯吱地滑行在車轍累累的堅硬的冰雪道上;雙手戴結了冰珠的連指手套,牢牢抓住雪橇御者的座沿。伯特用他那灑滿冰霜的大胡子朝我們扮扮鬼臉,吆喝著馬飛奔起來,看我們敢不敢繼續滑。清晨,起床來,窗上總會不斷地出現迷人的羽毛般的冰霜,那隱身的“風”藝術家們在夜間繪下了羊齒植物、花朵和怪誕的臉孔。傍晚,溜冰歸來,天空黑而不暗,從地平線這一端到那一端,群星閃爍著寒光,依稀可見。有時,你愕然瞠視著北極光掠過夜空,猶如上帝在蒼穹畫了個花押。一場暴風雪之后,雪犁尚未掃完雪,學校估計城里的青少年不可能步履艱難地踏著五英尺深的雪地去求學,當日便停了課。那時,我們總是興高采烈,套上雪鞋,蹣跚數里,來到白茫茫的荒漠上,尋求另一種知識。如果你入夜才返,穿過小城山腳下的樹林,那陣子,白楊和苦櫻桃黑色的細枝條上覆蓋著冰霜,你時而聽見草原上的狼嗥,也許這只是報喪般狼的嚎啕在你腦中作祟罷了。
夏日,炎熱灼人。一遇天旱無雨,小麥還沒抽穗就被曬得枯黃了。農夫和市民臉上常常沒有笑容。后門屢有敲門聲,年輕小伙子站在那兒,咕嚕咕嚕地,或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要水喝,如果你施舍得起,他們還會向你要三明治。你認為這是自然的事,因為這看起來根本就沒什么兩樣。他們是乘貨運列車來的,你從不知道他們來自何地,如果他們有落腳的地方,你也無從知道。干旱與蕭條有如兇神惡煞常在那兒出沒。你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然而,外界天地的奇趣樂事接連不斷。小河邊、長著白楊的懸崖旁,野草叢生,野花盛開,石塊遍地;碎石公路旁的電話線沙沙作響,野百靈棲息在上,引吭高歌。我們曾發現一只平底方形舊駁船,將它推入水中,手握篙子沿褐色淺河道撐著。我們急急忙忙地嚼碎一團團留蘭香草,用來修補駁船。在越變越窄的河道兩岸,黃色的萬壽菊生長繁茂,盤結交錯,駁船陷于其中,進退兩難。這時,我們的皮膚經太陽一曬,渾身燥熱,散發出一股塵土味來。
我最好的朋友住在“主街”(它的真名是“山大道”,誰也不知道為什么這樣叫)商店樓上的一間公寓里。那公寓優雅別致,飾有品藍色天鵝絨窗簾。后屋頂是波浪形的白鐵皮,幾乎一點兒也不傾斜,七月的午后,熱得像火爐。我們總坐在那兒,喝著檸檬水,俯視著偏僻小巷對面的消防大廳。有時,我們的警戒沒有白搭。哦,痛快!有人的房子燒著啦!我們在某些方面幾乎是十足的鐵石心腸。接著,木塔上的青銅鐘敲響了,鐘聲沉悶,好似瘟疫流行時節上千個葬禮草草舉行,喪鐘急鳴。幾分鐘后,高大的黑馬隊隆隆疾馳起來,馬隊拖著消防車,消防車就像哥特人緋紅色的戰車。消防隊員一只手攀在車上,一邊將消防帽戴正。
那地方的奇人怪事層出不窮。有位上了年紀的婦人常用蘇打餅干作為午后茶點來招待別的女人,她的蘇打餅干總是涂有花生醬,還粘有一整塊果汁軟糖。比起蛋片三明治來,有人認為這種東西有點古怪,就一致在背后議論她,但是,沒人推辭過這些佳點,也沒人對她說他們認為她吃力不討好。另一位女人把自己的頭發染成鮮艷明快的橘紅色,陌生人在20步開外常把她的頭發誤認為一頂羽毛帽子。我親愛的繼母圍著一條銀色狐皮圍巾,是一整張狐皮做的,上面還帶有涂了香料防腐劑的(?)頭皮。我的那位住在安大略的愛爾蘭祖籍的祖父把蘆筍叫作“麻雀草”,這個詞更為有趣。城里的垃圾場稱為“棄物所”,這一詞語可以引起各種奇思。恰如我們人生的惡臭為人不齒,同時卻微妙地威脅著我們定型的、有時是過分苛求的合乎道德規范的習俗。
一些古怪事物如俗話所說的“哈哈,滑稽可笑!”另一些則是“蹊蹺極了!”有些呢,壓根兒就不太有趣。有個老頭,瘋瘋癲癲的,住在山谷中的一間窩棚里。也許他甚至根本就沒有那么老,可對我們來說,他似乎就是野麥修色拉的化身,踉踉蹌蹌地穿行于矮樹叢和高高的茅草中,呢呢喃喃地念著誰也聽不懂的祈福咒語。他是一名記不起自己預言的預言家。城里人全認識他,卻沒人了解他。他生活在我們中間,似乎只是偶爾可見,轉瞬即去。孩子們叫他安迪笨伯,但懼怕他。有人想證明他們有膽量,就欺負折磨他。這些人是中世紀的逗熊師,而那老頭就是被逗得暈頭轉向的笨熊,雙眼昏花,卻是難得咆哮一聲。一切事情都會在像我童年生活的那樣的任何一座城鎮里出現。貝爾森雖是個縮圖,但著墨雷同。
我們大家都這樣或那樣地進行譏諷攻擊。在小學,我們是脆弱而羞羞答答的女孩子。那些被人有趣地稱為“家境貧寒”而為數極少的大齡女孩,膽怯而被人瞧不起。她們言談粗鄙,肌體更是粗賤。據說她們已當了妓女,可能她們早就當了妓女,這差不離是她們輕易可得的唯一職業。
死者也葬在那地方。不只那些用當地話說是“過世”的祖父母,那些古老相冊深褐泛黃照片上表情陰郁、蓄著胡子或頭戴軟帽的祖父母葬在那兒;就是那些永遠是十八九歲的叔叔伯伯也葬在那兒,公墓里我們家族的花崗巖石碑上刻著他們的姓名,而他們的骸骨卻葬在法國。我年輕的母親葬在那墓地里,葬在我們家族其他死者之旁。我10歲時,父親年僅40,也離開了那生氣盎然的城鎮,加入了墳山上死者安息的行列。
我18歲時,迫不及待地離開了那座小城,離開了大草原。當時,我并不知道我今生今世會把那塊土地、那座小城裝在腦子里,也不知道它們會成為我立意寫作的主要動力和源泉,無論我居于何地,離得多遠,情況總是如此。
這是我青少年時代生活的區域,在某種意義上說,從那時起,我一生始終在努力地觀察它,在努力地適應于它。這必然會束縛思想,且有時已經束縛了思想,但卻不影響想象創造力的發展。小城的情況是多方面的,但卻從來不陰郁沉悶。
現在,我明白,加拿大的情況大體上也如此。究竟為什么加拿大數代人都假稱他們確認這塊國土陰郁沉悶?我們完全清楚地懂得情況并非如此。然而,長期以來,我們沒有宣揚真實國情。如果我們所謂的愛國心高漲起來,這對外界人士、甚至對我國某些人(這有什么值得大驚小怪?)來說,似乎是怪異的,或是毫不相干的,他們可能設法去了解,多年來我們缺乏自尊,我們在山姆大叔和大不列顛兩個主宰者的巨大陰影下生活。我們才剛剛開始看重我們自己,珍視我們的國土,信賴我們的能力;我們才剛剛開始承認我們的傳統,實現我們的幻想。
這塊國土該痛惜哀嘆的方面確確實實是夠多的了。當我看到工業廢水污染我們的湖泊河流,我便感到激憤和失望;當我看到我們被美國接管的企業和自然資源日益增多,我便感到萬分沮喪。尤其是,我們不能單單詛咒“該死的美國佬”。決不該忘記: 是我們自己,把如此之多的天生權利拱手賣掉,以換取一團混亂的受人擺布的所謂進步。我原來幻想,這里不可能、也不會出現壓制現象。但是,在我目睹加拿大1970年實行《軍事法條例》之后,我僅存的一絲天真的幻想永遠蕩然無存了。誠然,在我心靈深處,且常常是秘而不宣之處,我始終懂得,凡事到處可發生,因為人類自由的種子與桎梏的禍根處處可見,就是在某個草原城鎮的小天地里也一樣。不過,我對我們的不公正,對我們的愚昧深惡痛絕。我就像對待自己的家庭那樣,過去和現在始終如一地在書里寫小城我所嫌惡的那些方面,寫在一定程度上永遠是我自己的那些方面。
這塊國土仍然比別的國土更能吸引我。雖然我在非洲和英國居住過,但是,無論它們有多么美妙的地方,卻不具有同樣的感染力,比如說,不能像安大略南部地區那樣打動我的心。去年夏天,我在那里的一條河畔上的一間杉木小屋里度過了四個月。我過去常常告誡自己說:“識破加拿大人,你便會發現他們是冒名的開拓者。”盡管如此,我認為,我們并沒有全然超脫紅塵,這倒是真的,但愿我們可別脫離了塵世。我曾以為: 我一生懼怕和懷疑城市,我因而變成了一種古板的怪人。現在,我的想法不同了。
那間小屋有扇長長的窗戶,與前面的西墻相對。清晨,我常坐在窗前的櫟木桌旁,觀察著窗外的河流,眺望著遠處高大的樹木在晨曦中顯得青翠金黃。那河水是古銅色的,陽光神奇地灑在河上,將近岸河底波狀的沙灘映照在河面上。突然,有條魚冒出水面,如一彎新月,還沒看清楚就消失了。隔壁的老人說,這些躍出水面的魚是鯉魚。他本人更愛北美大梭魚,因為他是一名地道的漁夫,他曾同北美大梭魚進行過搏斗。風大多經常往北吹,河卻朝南流,這樣,當河水被風激起了漣漪,而水流湍湍,河水似乎朝南北兩個方向流。我喜愛這景象,并把它看成是一個先兆,一個自然界的象征。
數年前,我回到了溫尼伯,在大學母校作了一次報告,公眾都可以去聽。報告結束后,一位高齡老人走上前來,問我娘家是否姓威姆斯,我回答正是。心想,他也許認識我父親,或許認識我祖父。但是,情況卻不是這樣。他說:“我還是個小伙子時,曾給你曾祖父羅伯特·威姆斯干過活,當時他在雷伯恩有牧羊場。”我想,那瞬間,我又重新意識到某一點對我來說是至關重要的。我古昔的家族,祖籍是蘇格蘭和愛爾蘭,但是,在某種意義上說,那已經不再如此緊要相關了,我真正的祖先是在這里。
根據“愛國”這個詞的常義來說,我談不上很愛國。無論是在政治上、社會上或文學上,我都不會評斷“我國的是非”。但是,有一點卻是無法改變的,不論好壞、終生無法改變的。
這就是我的入世之地。這天地,有著祖先——既有我本人的祖先,也有別人的祖先——他們現在也是我的祖先;這天地,陶鑄了我,并繼續在陶鑄著我,雖說我反對過它的某些方面,而且繼續在反對它的某些方面;這天地,促成我抱定了自己的畢生事業,因為,在這里,我培養起自己獨特的觀察力。
(張一麟 譯)
注釋:
野麥修色拉: 《圣經》中的千歲人,相傳活了969歲。
【賞析】
“風大多經常往北吹,河卻朝南流,這樣,當河水被風激起了漣漪,而水流湍湍,河水似乎朝南北兩個方向流”,這條雙向流淌的河流一次次浮現在加拿大作家瑪格麗特·勞倫斯的記憶中并流淌于她的筆尖。的確,這正是她所喜愛的景象。作家生命流動的歷程也正如這條河流,過去的記憶和當下的生活不斷交疊、纏繞,有關祖先、歷史和過去生活的點點滴滴早已密密融入了生命之河,在愛和信念的魔杖揮舞下,向前流淌……
瑪格麗特·勞倫斯出生于加拿大曼尼托巴的草原小鎮尼帕瓦,18歲離開家鄉,開始了她新的學習生活和工作。婚后隨丈夫到非洲的索馬里和加納生活了7年,后又和女兒長期生活在英國,直到47歲才返回家鄉。長年的異鄉生活使她成功創作了一系列文學作品。在其中五部以虛構的加拿大西部草原小鎮馬納瓦卡為背景的小說《石頭天使》、《上帝的玩笑》、《火中人》、《屋中的小鳥》和《預言家》中,女主人公展開了漫長的自我探索歷程,并在過去與現在、將來之間追問人生意義。對家鄉的記憶和眷戀使得瑪格麗特筆下的草原小鎮在文學殿堂中熠熠生輝,正如她自己所說,當她18歲就迫不及待地離開了那座草原小城時并不知道“我今生今世會把那塊土地、那座小城裝在腦子里,也不知道它們會成為我立意寫作的主要動力和源泉,無論我居于何地,離得多遠,情況總是如此”。
瑪格麗特終于用她優美而雅致的筆調開始記錄她生活過的草原小鎮,記錄那里活潑而又平淡的生活,記錄少年時期她眼里的奇人怪事和安息死者的墓地。跟隨著記憶,作者夢幻般地又“回到了”那片入世之地,同時編織著對未來的期望。我們似乎看見那片奇壤妙地上的歡騰和寧靜,一雙鹿皮小靴踏出了一天開始的聲音,清晨擠貼住玻璃窗玩耍的可愛臉蛋,日間興高采烈嬉戲于白茫茫荒漠的孩童身影,傍晚凝望北極光的好奇純真眼神,夜里裹擁棉被傾聽原野狼嗥的膽怯心情。孩子眼里的草原小鎮就是整個世界,時刻會有奇趣的事情發生。一只舊駁船帶給她莫大的樂趣。炎熱的午后,坐在小店喝檸檬水看看街道便很滿足。不知疲倦地研究鎮上奇特的人和他們奇特的習慣,對此的了解似乎成了她作為小鎮一分子的榮譽。也是在這個小鎮,作者知道了別離這個詞。那塊墓地葬下了祖父母、葬下了叔伯,然后葬下了母親和父親。就是這樣一座小城,構筑了作者滿滿18年的記憶,構筑了她的入世之情。
離開了兒時的草原,才真正開始了對她的記憶和眷戀。記憶這東西很是奇怪,它時刻伴隨著你,但只有當你遠離記憶中的世界,它才逐漸清晰。瑪格麗特以女性的獨特觸感和直覺,穿過政治、歷史、文化的糾結,去感受這片生養她的土地。而這座小城也輕巧地嵌入了作者的記憶與思想,和她一同走上了那片大海對岸的土地。實際上,不管走到哪里,瑪格麗特都始終攜帶著屬于小鎮的氣味,尼帕瓦的特質早已融入了她的血液、性格和觀察眼光之中。所以多年以后,她才終于了解到,一生不斷自我認識的生活從某種意義上說,就是始終努力地觀察和適應著家鄉小鎮的過程。
這隸屬于加拿大的小片土地,承載著自己的歷史和民族傳統。大量的移民攜帶著未來生活的希望來到這里,建立起自己的文化和全新的生活。像榮格心理分析中提到的“祖先記憶”一樣,這里的人民也在內心深處潛藏著對遠古祖先的印記。瑪格麗特就是如此,和她小說中的女主人公一樣,旅行在“找尋迷失的自我,發揮自我才能并探索生命意義”的生活之路上。祖先的意義在她心中從未淡漠,但真正能留住她腳步的地方只有這入世之地——尼帕瓦。“祖籍是蘇格蘭和愛爾蘭,在某種意義上說,那已經不再如此緊要相關了,我真正的祖先是在這里”,18歲時急切地逃離了那“沉悶”的草原,一心奔往夢中祖先生活的理想之地,47歲回到這座小鎮,才猛然發現祖先的靈魂本就在身邊,渴望的世界也一直住在記憶里,陪同著自己漂泊于異鄉,并最終牽引著身體回到了故鄉。命運和生活有時就像是日頭,升起又落下,完成著周而復始的循回。這場看似簡單的旋轉卻可以帶動四季更替,年月流逝。同樣,看似歸于原點的平凡生活實際上早已完成了超越的歷練。攜帶著記憶的旅程幫助了瑪格麗特自我認同和超越,成全了她如今對故鄉淡定而深刻的情感,過去、現在和對未來的期待一個也不能缺少。
在瑪格麗特生命長河里,這片入世之地給予她汲取不完的靈感,而真正推送河流的南風是努力追尋的信念。她沒有一刻能忘卻思考和觀察生活,即使猶豫迷惘的時候也努力適應和探索著,過去的生活是現在之所以為現在的不可或缺的部分,而現在的意義更是在于能夠秉持上天恩賜的天賦,將其運用到未來的創造和探索中去。瑪格麗特不經意地望向窗外的河流,它就如《預言家》最后莫拉格看到的一樣,“夕陽下,青銅色的水面再度點燃一排排小小的燈火,河水從北向南流淌,水流清清楚楚,就在這時,刮來一陣南風,將水一層層地向北吹去,霎時間水面呈現常見的景象,河水似乎雙向流淌著”。站在這片入世之地,生活還在繼續,回顧過去,展望未來,直到天地悠悠。
(邢 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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