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鄒景陽
衰微了的晨曦
灑在田野上,
那憂郁的
沉落的夕陽。
憂郁,甜蜜地
高吟低唱,
我的心,忘記
忘記了夕陽。
而沙灘上面
沉落的夕陽
奇異的夢一般;
幽靈,映著紅光
不斷地閃現,
閃現,好象
那沙灘上面
巨大的夕陽。
(羅洛譯)
(法國)魏爾倫
魏爾倫在給朋友的信中曾表示:“我的詩越來越現代化了。”“現代化”的詩一般不大好懂,但魏爾倫的許多詩,特別是一些優秀之作,卻無晦澀費解之弊,反倒比較明朗清新,自然流暢,雖略帶傷感而并不流于頹唐。《夕陽》這首小詩顯得玲瓏巧致,寥寥數行,即將詩人的憂傷之情躍然紙上,令人讀來仿佛置身于黃昏落日的余輝,陶然心醉,止不住要“甜蜜地高吟低唱”;然而此情此景,雖然儀態萬千,卻又勢必轉瞬逝去,恰應唐人李商隱“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之意境,故使人在神怡之際,又往往生出絲絲憂郁。其實舉凡人世間美之事物莫不如是,抑或唯其短暫如星掠天際,其美才更顯得珍貴,讓人在憂傷中去感悟,感悟中又生出一種沉凝的向往。
魏爾倫實在是一位憂傷的詩人。1866年他出版第一部詩集即定名為《憂郁詩章》,其后憂郁傷感的情調貫穿了他詩歌創作的全過程。在《夕陽》中,他將這種憂傷之情染乎給了“沉落的夕陽”,然而他憂傷之余并未消沉絕望,在他看來,“沉落的夕陽”如同“奇異的夢一般”,使他沉溺于中,忘情不已,而他這個浴身其間的“幽靈”,“映著紅光”,“不斷地閃現”,似乎與那沙灘上“巨大的夕陽”在互為感應,相偕而行。詩人于此將自己內心的感受巧妙地與自然景物溶為一體,表現出一種空蘊藉就的意境,特別是詩中再三出現“夕陽”這一象征性詞語,低回往復,哀婉纏綿,使詩人內心的憂傷情調一詠三嘆,余響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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