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渙《涼州詞》原文|注釋|賞析

黃河遠上白云間，一片孤城萬仞山②。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③。

注釋

①原題二首，此為第一首，題一作《出塞》。

②仞：八尺。一說七尺。

③“羌笛”二句：既實寫邊塞景色荒涼，又暗指沙場艱苦，君恩難及。羌，指我國古代西部的少數民族。楊柳，笛曲中有《折楊柳》。古人有折柳送別的習俗。

賞析

邊塞是雄奇壯闊的地方，但邊塞也是跟戰爭聯系在一起的殘酷的地方，生在盛唐的詩人有投身報國和建功立業的熱情，而與一般的戰士和武將不同的是，他們還是具有人文關懷的詩人，所以在他們的邊塞詩中，壯闊中有蒼涼，慷慨中有傷感，激昂中有悲壯，并不是一味地昂揚樂觀，而是常常表達出深沉復雜的情感。“黃河遠上白云間，一片孤城萬仞山”，寫的是遼闊的黃河白云的背景下，萬仞山中一座孤城孑然而立。有另外兩個版本是“黃沙遠上白云間”或者“黃沙直上白云間”，有人指出說黃河跟涼州相距千里，所以“黃河遠上白云間”是不成立的。但我們現在似乎還是比較認可“黃河遠上白云間”這個版本，因為詩歌創作不是地理考察報告，最重要的不是是否具有科學性，而是是否具有觸動人心的藝術想象力，它允許合理的虛構。從文學性上來說，“黃河遠上白云間”比“黃沙直上白云間”氣魄更加雄偉，意境更加深邃遼闊。

詩歌前兩句鋪墊了西北邊塞的背景，后兩句就由寫景轉向寫情。“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古人有折柳送別的習慣，所以楊柳往往跟離別和遠行聯系在一起。“羌笛”是一種來自西部的羌樂，既跟這首作品所表現的西北邊塞正相關聯，同時因為笛曲中有《折楊柳》，吹起這首曲子就會引起離愁別恨，作者利用這些典故和內涵，表達了他的深沉復雜的情感。詩歌說，羌笛何必吹奏幽怨的《折楊柳》曲，也可以理解為何必抱怨楊柳，春風吹不到玉門關外，楊柳得不到溫暖而遲遲不長枝葉，無柳可折，也無人可以送別，因為遠戍關外的人不知何日才是歸期，他們和那些楊柳一樣得不到春風的吹拂。作者寫了永無春色的孤城，荒寒的絕域，艱苦的從軍生活，但詩歌也有著壯闊的畫面，從容豪邁的聲調，所以這首詩是在壯觀中寓含著蒼涼之感，哀怨又不失豪爽，凄婉而不失宏放，沉雄渾厚，氣骨內斂，與王翰的狂放截然不同，但在具有人文關懷這一點上卻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