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澗泉

【題解】

此詩為樂府舊題，屬《琴曲歌辭》，創作于盛唐時期，具體時間無法考證。此曲辭后來經常出現在琴曲演奏之中。

這首詩中，詩人借幽澗琴音來抒發積郁心中無處傾訴的苦悶之情。在他當時的處境之中，或許，也只有這幽咽的琴聲才是他的精神寄托，表現自己不與世俗社會同流合污的孤高性格，以及知己難求的孤寂。

【原文】

拂彼白石，彈吾素琴①。

幽澗愀兮流泉深②。

善手明徽高張清。

心寂歷似千古，松颼飗兮萬尋③。

中見愁猿吊影而危處兮，叫秋木而長吟。

客有哀時失職而聽者，淚淋浪以沾襟④。

乃緝商綴羽⑤，潺湲成音⑥。

吾但寫聲發情于妙指⑦，殊不知此曲之古今。

幽澗泉，鳴深林。

【注釋】

①素琴：不加裝飾的琴。

②“幽澗”句：謂澗谷幽靜，流泉水深，使人面容變得嚴肅。愀：憂懼的樣子。

③颼飗兮萬尋：大片松林發出颼飗之聲。尋：古長度單位，一尋為八尺。颼飗：風雨聲。

④淋浪：水不斷流下的樣子。

⑤緝商綴羽：這里指協調五音。商、河、羽分別是古代五音之一。

⑥潺湲成音：琴師通過對五音的協調，彈奏出如同流水般的樂聲。

⑦“吾但”句：意謂我只用琴聲抒發獨特的思想感情。寫：同“泄”，宣泄。妙指：指非同一般的意志。

【譯文】

拿起白玉拔子，輕輕拂動琴弦，開始彈起了我心愛的素琴。

琴聲響起，猶如那幽靜山谷里緩緩流淌的清泉，清幽而深遠，使人面容禁不住變得憂懼起來，或許，只有高超技藝的琴師用手將琴弦調試得當，才能使音調高亢明澈。

琴聲滿載我心中的寂寞，宛如承載著訴不盡的千古哀愁，又像是萬頃之廣的千年松林，在山谷中發出颼飗的聲音。

琴聲之中，還能看到，高聳的巖澗之上，一只懸吊在秋木之上的處境危險的猿猴，正在那里長聲哀鳴，聲音凄厲，久久不散。

過客中，有聽到曲調哀婉之時，也跟著失聲痛哭的人，淚如小溪流水一般沾濕了衣襟。

于是我趕緊通過對五音的協調，重又彈奏出如同潺潺流水般清澈明亮的樂聲，不想看到有太多的人在那里憂傷。

其實，我只是用我的手指彈撥琴聲，以此來宣泄我非比尋常的意志和情感，卻不知道這首曲辭的古今來歷。

幽澗泉啊幽澗泉，你不同凡響的琴音，竟能如此強大地在幽谷深林之中，久久回蕩，深遠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