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蜀僧濬彈琴①

【題解】

此詩是李白于唐玄宗天寶十二載（753年）在宣城（今屬安徽）期間聆聽一位蜀僧彈琴后所作。

這首五律寫得極其清新、明快，節奏自然。無論立意、構思、承轉或是對仗，都經過一番巧妙的安排，又不著任何雕琢的痕跡。這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自然藝術美感，比一切浮華雕飾更能打動人的心靈。

【原文】

蜀僧抱綠綺②，西下峨眉峰。

為我一揮手③，如聽萬壑松④。

客心洗流水⑤，余響入霜鐘⑥。

不覺碧山暮，秋云暗幾重⑦。

【注釋】

①蜀僧濬：蜀地的僧人，名濬。有人認為“蜀僧濬”是《李白集》中《贈宣州靈源寺仲濬公》里面的仲濬公。

②綠綺：一種古琴，“四大名琴”之一。

③一：助詞，用來加強語氣。揮手：這里指彈琴。

④萬壑松：指萬壑松聲。這是以萬壑松聲比喻琴聲。琴曲有《風入松》。壑：山谷。這句詩的意思是聽了蜀僧濬的琴聲好像聽到萬壑松濤雄風。

⑤客心洗流水：這句詩的意思是聽了蜀僧濬彈的美妙琴聲，客中郁結的情懷，像經過流水洗了一樣感到輕快。客：詩人自稱。流水：引據《列子·湯問》。本詩中的“流水”，語意雙關，既是對僧濬琴聲的實指，又暗用了伯牙善彈的典故。

⑥霜鐘：鐘的聲音。

⑦暗幾重：天空更加昏暗了。

【譯文】

蜀僧懷中抱著的是“四大名琴”之一名為綠綺，他來自西部蜀地的峨眉山。

他的琴藝簡直無可比擬，為我隨意揮手一彈，就如同聽到了萬壑松濤起伏的美妙之聲。

聽了蜀僧彈奏的琴聲以后，我就像經過潺潺流水漂洗了一樣感到無比愉快輕松，一曲終了，那余音裊裊娜娜久而不絕，與薄暮時分寺廟響起的鐘聲交融在一起。

不知不覺中，抬眼望去，暮色早已籠罩青山，此時，秋云暗淡布滿天空，使天空變得更加昏暗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