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

雷抒雁

黑暗定然是痛苦的潰退的，

要不，

草葉上怎有它絕望的淚滴！

（選自《小草在唱歌》）

【賞析】

這是一首以“露”為吟詠對象的詠物詩。

“露”是“夜”的產物，“夜”是“黑暗”的同義語。所以，詩從“黑暗”切入，寫它的痛苦、掙扎、潰敗，寫它必定滅亡的命運。在作者看來，“露”，便是“它絕望的淚滴”。

我國古典詩歌中，詠露詩很多，多從它晶瑩的形體著筆來加以贊美，如白居易《暮江吟》“可憐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就寫了深秋之夜露珠的可愛。

詩當獨辟蹊徑、意新語工，以避前人俗套。雷抒雁筆下的露就與白居易筆下的露迥然有異。它因是黑暗的“絕望的淚滴”而被涂上了貶義的濃重色彩。

同“露”是短命的一樣，“黑暗”也定然是短命的；同“露”懼怕陽光一樣，“黑暗”也定然是懼怕陽光的。暗夜不過是今天通向明天的隧洞，所以，盡管“它絕望的淚滴”灑了一夜又一地，但當旭日用燃燒的紅霞把黎明焊在夜的盡頭時，它必將潰退，必將壽終正寢；而“露”也將魂飛魄散、銷聲匿跡。

全詩連同詩題在內，實際上是個比喻，詩題“露”為本體，“黑暗的淚滴”為喻體，取本、喻體之間的形似為連接點，貼切而自然。反問的語氣和嘆號的運用，更強化了本體與喻體之間的相似關系。

（謝文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