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玫瑰前

你是愛玫瑰的詩人，

所以為了玫瑰而死。

不過那是十九世紀的里爾克，

而非二十世紀的路老師。

路老師也是個玫瑰的知己，

但絕不死于玫瑰。

為什么？等一等。

你是愛月亮的詩人，

所以為了月亮而死。

不過那是唐朝的李白，

而非今日之紀弦。

紀弦也是個舉杯邀明月的，

但絕不死于月亮。

為什么？等一等。

月光下，玫瑰前，

我一面抽著煙斗，

一面在想著月球上阿姆斯壯的腳印，

和二次大戰期間盤尼西林的發明者，

覺得他們很是偉大，真正偉大，

簡直沒有一個做皇帝或總統的，

做宰相或國務卿的能夠比得上。

而詩人呢？

詩人只是憑著點兒才氣，

為真為善為美而歌唱。

197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