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出的無神論者范縝
范縝 (公元450~515年),字子真,南朝南鄉舞陰 (今河南泌陽縣)人。他在南朝齊梁時期,曾先后任尚書殿中郎、宜都太守、晉安太守、尚書左丞、中書侍郎、國子博士等職。范縝著有《神滅論》、《答曹舍人》、《擬招隱士賦》、《擬國子博士讓裴子野表》等著作。其代表作為《神滅論》、《答曹舍人》兩篇。他是我國古代繼王充之后又一位杰出的唯物主義哲學家和無神論者。范縝的著作保存在《梁書》、《南史》和《弘明集》 中,《全梁文》收集了范縝的全部遺文。
范縝自幼出身貧寒,但勤奮好學,少年時就拜當時著名學者劉為師。在門閥士族大地主階級專政下, 劉的學生多為有錢有勢的富家子弟,他們衣著華麗,行則車馬,住則樓閣,食則雞魚。同范縝形成了很大反差。然而,他們多為酒囊飯袋,并沒有多少真才實學。范縝雖破衣爛衫,粗茶淡飯,但卻有真才實學。他的性格樸實直爽,且口若懸河,能言善辯,“好危言高論”。
范縝生活的南北朝時期,佛教盛行,封建迷信猖獗,在政治上是門閥士族地主階級專政,腐敗透頂。范縝在年青時就寫下了《上仆射書》這篇有名的文章,對門閥士族不允許“布衣貧賤之人”評議政治,提出了嚴正的批評。范縝在為官之后,力陳時弊,清正廉潔,剛直不阿,代表了庶族地主 (中小地主) 階級和勞動人民的利益,是難得的清官。
范縝在《神滅論》 中,嚴厲指出了佛教對封建國家的統治和社會秩序的危害與對人們思想的腐蝕。他指出,佛教神學使人們寧可傾家蕩產去求僧拜佛,但卻不肯照顧親屬和親戚,去可憐窮人,因為窮朋友不能許諾他們死后進入天堂的諾言。信徒們即便是做好事,也是為了死后讓靈魂進入天堂的自私目的。范縝還痛斥佛教讓人出家當和尚,使得家家骨肉分離,戶戶子嗣滅絕,以至士兵在戰爭中挫敗,吏役在機關中缺員,糧食被游手好閑的僧侶們吃光,財富用于建筑豪華的寺院,壞人當道,卻在那里高頌“阿彌陀佛”,這些惡果,范縝認為,都是佛教神學造成的,危害是無窮無盡沒有邊際的。而且,范縝從理論高度據理駁斥和揭露了佛教神學的本質。
梁武帝認為,“神不滅論”是真理,是“儒”、“佛”、“道”的遺訓,他在《敕下答神滅論》中說:“神滅論”是“見非所見,違經背親,言語可秘。神滅之論,朕所未詳”。據《南史·范縝傳》記載,范縝同齊竟陵王蕭子良曾有一場關于因果報應的激烈辯論。子良問曰: “君不信因果,何得富貴貧賤?”縝答曰: “人生如樹花同發,隨風而墜。自有拂簾臥墜于茵席之上; 自有關籬墻落于糞溷之中。墜茵席者,殿下是也,落糞溷者,下官是也。貴賤雖復途殊,因果竟在何處?”范縝在這里運用“元氣自然論”的偶然論,回擊了蕭子良關于因果報應的謬論。
范縝為了從理論上徹底批判“神不滅論”,揭露佛教神學的因果報應、生死輪回的邪說,他高舉“神滅論”的旗幟,通過“神滅論”闡明了樸素唯物主義和無神論思想。范縝主要闡明了以下觀點:
(1)形神相即。范縝說,為什么“神滅”呢?那是因為“神即形也,形即神也。是以形存則神存,形謝則神滅也。”這就是說,“形”與“神”是不可分離的,是“名殊而體一”。在這里,范縝把“形”作為第一性的物質,把“神”作為第二性的精神,是符合唯物主義基本原則的。這同佛教神學主張的“形神相異”、“形神不一” 是根本對立的。
(2) “形” “質” “神” 用論。范縝說: “形者神之質也,神者形之用也; 是則形稱其質,神言其用; 形之于神,不得相異。”這里的 “質”指的是實體、形體的意思,這里的 “用”,指的是作用、派生的意思。他用“質”和“用”去闡明物質實體同精神的相互關系,批判了佛教神學主張的 “神” “質” 相異的唯心主義觀點。范縝曾舉了一個生動而恰當的比喻來說明 “質” 和“用” 的關系。他說: “神之于質,猶利之于刃。形之于用,猶刃之于利。利之名非刃也; 用之名非利也。然而舍利之刃,未聞刃沒而利存,豈容形亡而神在!” 在這里,鋒利不是刀刃,刀刃不是鋒利,但離開了鋒利也就無所謂刀刃,離開了刀刃也就無所謂鋒利。這個比喻生動地說明了 “形神相即” 的唯物主義觀點,打擊了佛教神學的 “形神相異” 的唯心主義。這就從根本上否認了佛教神學關于靈魂不滅的謬論。
(3) 精神是人之“質” 的特殊作用。范縝認為,精神雖是實體的作用,是實體派生的,但并不是所有的形體都能派生出精神來的,只有 “人之質” 才能派生出精神。而且只有 “活人” 的“質”才能派生出精神。范縝用“木之質無知 (精神活動)、人之質有知”去論證形“質”神“用” 的道理。認為人具有“質” 與“知”相合的特性,而木之“質”則無“知”。因此“木有其一,人有其二”。“質” 是不同的 “質”,也就有不同的 “用”。他說:“今人之質,質有知也; 木之質,質無知也。人之質非木之質也;木之質非人之質也。安在有木之質而復有異木之知哉?” 在他看來,如果人無“知”,就同木無異了。佛教神學還企圖用范縝的人之“質” 與 “知” 去狡辯,說活人有 “知”,死人也有 “知”,頑固地堅持生死輪回、因果報應的謬論。范縝則用 “活樹能開花,死樹不能開花,樹死了不能再活”去批判他們,使他們無言以對。
(4) 精神活動離不開一定的生理器官為前提。范縝把人的精神活動分為兩種功能,一是產生痛癢等感覺,一是判斷是非,也就是“慮”。他認為 “淺者為知,深者為慮”,“手足雖異,總為一人; 是非痛癢,雖復有異,亦總為一神矣!” “心為慮本” 即是說“知”是膚淺的認識,“慮” 是較為深刻的認識,但認識離不開生理器官,是以 “心” 為基礎的。范縝把精神活動看作生理器官的功能,是“形” 的作用,而且,“形” 的作用是同生理器官的作用不相同的,因為不同的 “質”決定不同的 “用”。手足不能產生思維,只能產生痛癢,而產生思維的只有 “心”,因為“心” 與 “手足” 具有不同的 “質”。在這里,范縝有力地批判了佛教神學關于“形”與 “神”相分離的唯心主義詭辯論。范縝的論斷盡管不合于科學,他不曉得大腦對認識的作用,但這是科學發展的局限,不是范縝的過錯。
范縝的“神滅論”,是針對佛教神學鼓吹的 “神不滅論”而發的。他用樸素唯物主義和無神論去批判唯心主義和有神論,具有很高的理論價值。因此,范縝在中國哲學史、無神論史上乃至世界哲學史和無神論史上都占有重要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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