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可久·[中呂] 朝天子
張可久
山中雜書
醉余,草書,李愿盤谷序。青山一片范寬圖,怪我來何暮。鶴骨清癯①,蝸殼蘧廬②,得安閑心自足。蹇驢,酒壺,風雪梅花路。
【注釋】 ①鶴骨清癯:清瘦如鶴骨。清癯,清瘦。②蝸殼蘧廬: 喻自己簡陋狹小的住宅。蝸殼,蝸牛殼,喻小。蘧廬,旅舍,這里指住所。
【鑒賞】 此曲表現作者隱居山中 “安閑心自足” 的情趣,以典雅、蘊藉、意境深遠見長。
韓愈的《送李愿歸盤谷序》 主要是寫李愿隱居盤谷之樂,“嗟盤之樂兮,樂且無央?!?蘇軾譽此文為唐代文章之冠。張可久書寫此序,暗示自己與李愿為同調,隱于山中之樂與隱于盤谷之樂也正相同。書寫此序在醉后,醉后抒發之情常出自肺腑,走筆成章,也最能將感情傾注于毫端。
抬起惺忪的醉眼向遠方望去,那座座秀麗的青山簡直像是北宋著名山水畫家的一幅絕妙的山水畫,它們見到我,像是見到久違的老朋友一樣,無比親切,還責怪我為什么不早歸山。杜牧《懷紫閣山》 詩云: “人道青山歸去好,青山能有幾人歸?” 口頭說要歸山的人多,真正歸山的人少,因此,青山對誠心歸山的 “我” 怎么不親切,怎么不“怪我來何暮”?寫青山對“我” 的深情,正是寫 “我” 對青山的深情。
論物質生活,山中是很苦的,吃的是山肴野蔌,以致瘦骨嶙峋; 住的是像蝸牛殼似的小屋,僅可容身。但是精神生活卻極為豐富,得到極大的享受。因為在官場時,要為功名而奔波,“南來北往隨征雁,行路艱難” (張可久《殿前歡·客中》)?,F在呢?“自休官,清煞陶家” (張可久《寨兒令·次韻》)。有時騎一匹瘦毛驢,帶一壺濁酒,信步行于山中,像孟浩然一樣踏雪尋梅。這種生活,簡直也是一幅范寬的畫、一首陶淵明的詩、一支高山流水的樂曲。這種精神享受簡直是人間的神仙,高官厚祿、錦衣玉食怎能與之相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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