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夫詞二首·(其一)》言情贈友詩歌
看看北雁又南飛,薄幸征夫久不歸。
蟢子到頭無信處,凡經幾度上人衣。
《全唐詩》 中,作者以 “望夫詞”為題的詩共有三首,寫得各有特色。這一首寫一女子望夫不見,轉生怨怪的心情,頗有典型意義和個性特征。
首句以景起情,兼點季節時令: 正是清秋之時,大雁紛紛由北向南飛去。一位癡情的思婦,放目冷落蕭瑟的碧空,神態是多么專注! 心緒是多么紊亂。她也許是盼望云中雁帶錦書來,也許是擔心 “寒到君邊衣到無”,但更大的可能是,她在殷切地等待,等待丈夫的歸來。次句即交待了遠望之因。薄幸,在此并非負心薄情之意, 而是舊時女子對所愛者的一種昵稱,猶云 “冤家”之類。無情的大雁尚且能春日北去,秋日南來; 而有情之人卻久戍在外,歸期遙遙。此景此情,形成了鮮明對照,使這位思婦更加不堪。這種寫法,與王昌齡《閨怨》一詩頗有相似之處,區別只在于: 王昌齡筆下的那位少婦,是 “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的;而施肩吾筆下的這位少婦,卻是忽見碧空鴻雁飛,才引發出她那 “薄幸征夫久不歸” 的慨嘆的。首二句的遣詞造句,也非常生動傳神。如以 “看看”狀其望了又望的癡態,以 “又”抒其望而不見、獨守空閨的失望惆悵心理,以 “久”見其長期的盼望之情,難耐的孤寂生活,都有很強的表現力和感染力。
望夫不歸,已使人哀怨不已; 久望不歸,自然更令人悲傷。而幾番希望,幾回失望,終于使這位思婦由怨生怪,遷怒于物了: 看來蟢子(一種蜘蛛,傳說此蟲著人衣上,當有親人來到) 的預兆終歸是“無信處”的,它已經多少次落在我的衣服之上,使我充滿了欣喜之情,以為丈夫即將歸來 然而它“言”而無信,最終只使我空喜歡了一場又一場,而丈夫至今還在遠戍邊關,沒有回歸呵! 這種由強烈的思念和多次的失望引起的遷怒于人或物的責怪,看似無理,實是有情,在古代詩詞中常被采用,而且每多名篇佳句。如作者另一首《望夫詞》 末二句“自家夫婿無消息,卻恨橋頭賣卜人”,即是同一手法。至于金昌緒《春怨》詩中的“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之遷怒黃鶯,無名氏 《鵲踏枝》詞中的“叵耐靈鵲多謾語,送喜何曾有憑據。幾度飛來活捉取,鎖上金籠休共語”之歸怨靈鵲,則是更著名的例子。這種手法,古代評論家稱為“無理而妙” (清賀裳語) 。因為它能夠更深刻地揭示出人物的內心世界,比按照常情、常理來直觀描述,藝術效果更為強烈。本詩末二句的妙處,正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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