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思》言情贈友詩歌
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
當君懷歸日,是妾斷腸時。
春風不相識,何事入羅幃?
這是一首熱烈而又溫柔的古相思曲。
詩歌開始即以燕草、秦桑起興,通過對燕、秦兩地富有典型特征的景物描繪,表現思婦天涯此時濃厚的相思之情。“燕草如碧絲”是思婦對丈夫服役地境況的虛想; 這一虛想本身就包含著思婦的一片深情。試想,在古代,交通、氣象均不發達,如果沒有一千次、一萬次對燕地冷暖的密切關注,沒有 “萬戶搗衣聲”的秋夜喚起的刻骨相思,沒有 “一夜絮征袍”的針眼織進的綿密深情,何以有燕草狀如碧絲的準確推想?
緊承首句,作者的筆觸突然又從遠到近,從 “燕草”轉到 “秦桑”,不僅突出了所思的遙遙不可期,突出了思婦春思的凄苦, 而且 “燕草”、 “秦桑”的場景轉換,也使這首敘寫春愁閨怨的詩作鉛華去盡,走出了閨房、庭院的狹小天地,在空間上拓寬了詩歌抒情的深度厚度,顯示了李白詩歌豪邁飄逸的獨特風格。另外,選取 “秦桑”這一與古代婦女勞作密切相關的典型景物,也顯得別具匠心。時當暮春或初夏,這時候綠肥紅瘦,正是落花季節,桑葉肥碩,已使綠枝不勝重負。由此我們不難想起 《詩經·氓》 中以桑之榮枯比棄婦容顏、際遇變遷,浮沉的著名比喻。杜牧有一首 《嘆花詩》云: “自是尋春去校遲,不須惆悵怨芳時。狂風落盡深紅色,綠葉成蔭子滿枝! ”當然,這是寫一位晚歸者的追悔與懊惱,而 “秦桑低綠枝”則是望歸者的自況與感傷,暗寓著備受冷落的思婦的深切期盼。兩相對照,我們就不難發現其中所蘊含的豐富的象征意義。
有了前面比興句的鋪墊,第三、四句的抒情便顯得水到渠成,呼之欲出。“當君懷歸日,是妾斷腸時”,可謂痛極之語。天涯同時,而景物兩異,正是“天長路遠思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長相思”的煎熬,使少婦頗嘗 “摧心肝”的痛苦,于是情不自禁,作哀怨語。絕少溫柔敦厚,言情大膽率直。
五、六句是前面所抒情感的進一步發展。少婦思夫,肝腸寸斷,于是眼前的一切都為之黯然失色。“春風不相識,何事入羅幃”,春風,在古典詩詞中常是美好事物的象征,然而少婦對此卻頗不領情,反而怨其多事,撩人情思。春風化雨,復蘇萬物,春天欣欣向榮的景象,使少婦嫉妒不已,懊惱不已,而且,長期的空閨獨守生活,使少婦不愿面對這姹紫嫣紅的季節,孤寂、幽黯的心靈無法承認、接受眼前世界的大紅大綠,故而發出 “春風不相識”的慨嘆。敦煌曲子詞 《鵲踏技》 “叵耐靈鵲多漫語,送喜何曾有憑據”,與此可謂異曲同工,都是癡人癡語,無理而妙,表現了思婦的失望和哀傷情緒。
李白曾作詩 《寄內》 : “三百六十日,日日醉如泥。雖為李白婦,何異太常妻! ”頗能體察、理解古代婦女的不幸遭遇。在李白集中,這種描寫 “太常妻”們寂寞生活的作品占有不少分量,顯示了一代詩人既豪放不羈又兒女情長的豐富精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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