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執(zhí)過故里

蘇卿仗漢節(jié)，十九歲華遷⁽¹⁾；管寧客遼東，亦閱十九年⁽²⁾；還朝千古事，歸國一身全。予獨生不辰⁽³⁾，家國兩荒煙。飄零近廿載⁽⁴⁾，仰止愧前賢⁽⁵⁾。豈意避秦人，翻作楚囚憐⁽⁶⁾！蒙頭來故里⁽⁷⁾，城郭尚依然；仿佛丁令威，魂歸華表巔⁽⁸⁾。有靦此面目⁽⁹⁾，難為父老言。知者哀其辱，愚者笑其顛；或有賢達士，謂此勝錦旋⁽¹⁰⁾。人生七尺軀，百歲寧復延！所貴一寸丹⁽¹¹⁾，可逾金石堅。求仁而得仁，抑又何怨焉⁽¹²⁾！

【解析】此詩為康熙三年(1664)七月，作者被清軍俘獲后，押經(jīng)寧波時所作。此詩是用生命熱血鑄成的絕命詞。詩的開始，作者便以羨慕的口氣歷數(shù)蘇武仗節(jié)歸漢、管寧避亂榮歸的事跡，此中已暗示出自己已無法生還的意思。隨即喟嘆自己生不逢時，國破家亡，飄零流走于外。這和蘇、管榮歸故里相比，自然有無限感慨。進而表達了自己作為一名階下囚來見江東父老的羞愧心情。雖然這樣的身份會遭愚者笑，但他相信真正的知情者卻絕不會這樣。最后堅定了自己誓死如歸、殺身成仁的決心。此詩感情真摯，表達得也酣暢淋漓，一氣貫通，情詞悲苦而慷慨，是一首感人肺腑的抒情詩。情感是這首詩的中心線索，雖用典卻不顯艱澀，反倒能貼切表達那種內(nèi)在悲苦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