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洞庭秋,瀟湘水北流。
還家萬里夢,為客五更愁。
不用開書帙,偏宜上酒樓。
故人京洛滿,何日與同游?
張謂,字正言,河內(今河南省沁陽縣)人,天寶二年進士。少讀書嵩山,清才拔萃,常懷封侯大志,不為權勢所屈。二十四歲時應召,在邊防從戎十載,曾立有功勛。唐代宗大歷年間官至禮部侍郎,后又出為潭州刺史。張謂性嗜酒,喜游山水,工詩,格度嚴密,語致精深。
這首秋日與友人臨洞庭湖懷念家鄉及京洛的詩,是作者任潭州(今湖南長沙)刺史時所作。張謂在這里是客居異鄉。八月深秋的一天,他與友人來到洞庭湖上,秋風裊裊,湖水波浪層層,木葉飄落,看瀟湘兩江流水,不停地向自己家鄉方向流去,觸景生情,頓起鄉愁。想自身有家難歸,欲歸只有托之于夢,萬里還鄉,然而夢終于要醒來,五更回味歸家夢,客愁由此又增濃。詩人回到任所,愁懷驅遣,書卷難開,借酒澆愁,心中想念京洛中的故人,哪一天又能共同游覽那些難忘的去處呢?這首詩由水向自己家鄉方向流淌而勾起還鄉之念,十分自然;而一般在詩中都以夢里還家為客中幸事,但張謂頗凌浮俗,他寫得更為深入一步:夢里還家畢竟要在客鄉夢醒,而夢醒了之后,不僅依然是客,反而會因為夢后成空,增加更多的失望感,這會變成更為濃重的游子客愁的。 “還家萬里夢,為客五更愁。”這兩句詩充滿了心理經驗上的哲理。因為人在現實中不能求得的東西,不免要托之于夢想,夢中所得只能是更為深重的失望。李煜詞: “故國夢重歸,覺來雙淚垂。” (《子夜歌》)晏殊詞: “一場愁夢酒醒時,斜陽卻照深深院。” (《踏莎行》)晏幾道詞: “夢魂縱有也成虛”。 (《阮郎歸》)都是說夢中所得只能增加人的失望感。由此可以看出張謂的心理經驗表現的深刻概括力之所在。
張謂的這首詩由于感情深厚,富有藝術特色,不知使多少客夢醒來的游子得到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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