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鑒賞·《甘州(辛卯歲)》

辛卯歲^①，沈堯道同余北歸，各處杭越^②。逾歲，堯道來問寂寞，語笑數日，又復別去。賦此曲，并寄趙學舟^③。

記玉關、踏雪事清游，寒氣脆貂裘。傍枯林古道，長河^④飲馬，此意悠悠。短夢依然江表，老淚灑西州^⑤。一字無題處，落葉都愁。

載取白云歸去，問誰留楚佩，弄影中洲^⑥。折蘆花贈遠，零落一身秋。向尋常野橋流水，待招來、不是舊沙鷗。空懷感，有斜陽處^⑦，卻怕登樓^⑧。

【注釋】

①辛卯歲：元世祖至元二十八年(1291）。

②杭越：杭州和越州（治所在今浙江紹興）。

③趙學舟：趙與仁，字元父，號學舟，宋宗室、燕王德昭十世孫，作者詞友。

④長河：指黃河。

⑤老淚句：《晉書·謝安傳》載：晉羊曇為謝安所重，安扶病還都時曾從西州城門而入，死后，羊曇即避而不走西州路。后酒后大醉，不知至西州門，坳哭而去。西州，古城名，在今南京市西。

⑥問誰二句：《楚辭·湘君》：“捐余兮江中，遺余佩兮澧浦?！薄熬恍匈庖莫q，賽誰留兮中洲。”皆寫湘夫人對湘君的思念。

⑦空懷二句：化用辛棄疾《摸魚兒》：“休去倚危欄，斜陽正在，煙柳斷腸處?！?/p>

⑧登樓：東漢末王粲避亂荊州，作《登樓賦》抒發思國懷鄉之思。

【評點】

高亮功蕓香草堂評《山中白云詞》：“向尋”二句，搖曳有致。

陳廷焯《云韶集》：一片凄感，似唐人悲歌之詩。結筆情深一往。

陳廷焯《詞則·大雅集》：蒼涼怨壯?！罢厶J花”十字警絕。

譚獻《復堂詞話》：起句一氣轉折，作壯詞須識此法。白石纓求稼軒，脫胎耆卿，此中消息，愿與知音人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