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驛女子·題玉泉溪》愛情詩詞原文與賞析

紅樹醉秋色，碧溪彈夜弦。

佳期不可再，風雨杳如年。

這首詩見《全唐詩》。玉泉溪，在湖北當陽縣西北，泉水沏白而瑩，溪名大概因此而得。

這是一首懷人之作。“紅樹醉秋色”，點出季節，同時也寫出環境特征。醉，是使動用法，即“使秋色醉”。這句是說，秋天因為紅葉的點綴，象吃醉了酒一樣。醉，也意味著一種程度，秋意已經很深了。看來這玉泉溪邊是長滿了楓樹之類的林木植物，經霜以后，一派血紅。這位湘驛女子，面對這濃重的秋色，大概也有些心醉神癡，痛思不已吧。因此在她看來，這秋色是“醉”的。“碧溪彈夜弦”，點出具體時間。碧溪就是玉泉溪。碧是青綠色的石頭，這里專指溪水呈青綠色。這句是說碧綠的溪水不斷地流淌，象是有人在夜晚撥動的琴弦一樣。這里，碧溪和上文的紅樹，恰好構成極醒目的秋色圖，而“夜弦”之聲，又給這秋色增添無窮的韻致。已為秋色所醉的人，臨溪聽弦，會作何感想呢?“佳期不可再”，就是她的所思所想。“佳期”，自然是她和所懷念之人在一起的那些良辰美景。但從詩中看，很可能和秋天有關。也許他們就是在秋天，在紅葉滿山的時節，也就是在碧溪如弦的這里，共度了他們難忘的時刻的。“不可再”，才是真正的懷人。再，是又一次，第二次。不可再，則說明自那一次以后，不僅斷絕了，而且也沒有第二次出現的可能。可知，這位女子和那個人僅僅只有一度佳期。佳期的逝去，固然令人懷念，只身一人亦復令人悲涼，而“佳期不可再”，則更加讓人感覺凄慘。因為這是絕望的思念，明知不會有，可偏偏不能忘懷，這不是最大的悲哀么? 但同時也是最深摯的愛念。“風雨杳如年”，杳，幽暗而深遠，不見蹤影。風雨，給前面所寫景境蒙上了凄苦之色。在風雨交加的深夜，她懷念著那個人，痛苦折磨著她，令她覺得長夜如年，幽深難見盡頭。《詩經·鄭風·風雨》寫一個女子于“風雨凄凄”、“風雨瀟瀟”、“風雨如晦”的時候，得與她的“君子”相見，于是她的氣消了，病好了，高興起來了。從這個意義上來理解本詩這一句，也就意味著她和那個人的再會是長夜冥冥，遙遙無期的。

這首詩情意哀惋，造境凄絕。紅樹醉秋，不僅意味秋深涼重，也透露女子懷念之深切。碧溪夜弦，凄涼而又渺遠，亦意味思緒之不可斷絕。既知佳期不可再，卻仍要長夜難眠，足見思念之銘心刻骨，不可磨滅。俞陛云在《詩境淺說續編》評此詩道：“首二句詞采清麗，音節入古;后二句言回首佳期，但覺沉沉風雨，綿渺如今。嘆勝會之不常耶? 悵伊人之長往耶，唐人五絕中有安邑坊女子《幽恨詩》：‘卜得上峽日……’與此詩皆出女郎聲口，如聞《陽阿》、《激楚》之洞簫也。”可以幫助我們理解此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