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春·初自南鄭來成都作
羽箭雕弓,憶呼鷹古壘,截虎平川。吹笳暮歸野帳,雪壓青氈。淋漓醉墨,看龍蛇飛落蠻箋(1)。人誤許,詩情將略,一時才氣超然。何事又作南來,看重陽藥市,元夕燈山?花時萬人樂處,欹帽垂鞭(2)。聞歌感舊,尚時時流涕尊前(3)。君記取:封侯事在,功名不信由天。
【解析】宋孝宗乾道八年(1172),陸游在主戰派王炎幕府任職。后王炎被召回臨安,陸游被調到成都任安撫司參議官。這首詞便是陸游到成都后所作。上片憶在王炎幕府時的愜意,開篇就構成一種濃烈、豪壯的戰斗氣氛。“羽箭雕弓”說將士的英武氣派。“古壘”暗指南鄭這漢中盆地重鎮是自古兵家必爭之地,在此“呼鷹”、“截虎”進行圍獵,苦練殺敵本領,這是將士的豪情所在。“吹笳暮歸野帳,雪壓青氈。”透出一個寒字,更顯現出將士的鋼筋鐵骨,且平添一層深重顏色,又顯出邊塞的悲壯、凄冷。作者興來揮毫,龍飛蛇舞直落“蠻箋”。自古“文武相生”,翰墨名為“筆陣”,書法正好表現馳騁沙場驍將的英武。突然筆鋒急轉,夢斷關山。“人誤許”,是沉痛的控訴。富“詩情”而又多將領謀略的“我”,“才氣超然”又有何用?下片直接點出成都來。冷峻的設問,似說自己無閑情逸致來觀賞“重陽藥市,元夕燈山”,實則主要是指斥邊塞當權者與王炎迥然不同。“花時萬人樂處”,著迷者衣帽不整,從遠道騎馬趕來觀花,沉湎花酒,歌舞升平,竟置國難于不顧,這是作者最為痛心疾首的。“聞歌感舊”,作者怎不“流涕尊前”?萬人皆醉,唯詞人醒世獨立。愛國情懷,光復國土的宏愿任何情況下都不會變。并堅信國運決不“由天命”鉗制,人是決定因素。然而,主和的人臣,卻茍安享樂,這正是作者愁腸百結,撫膺切齒的。
上下片對照鮮明。上片亢奮,下片悲切;上揚下抑,更覺詞人丹心昭日月,英氣壯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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