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鑒賞《晏殊·玉樓春》

晏殊

綠楊芳草長亭路^①，年少拋人容易去^②。樓頭殘夢五更鐘，花底離愁三月雨^③。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④。

【鑒賞】 此詞當(dāng)為抒寫男女愛人相思之苦的作品。纏綿悱惻，意趣幽遠(yuǎn)。

上闋從寫離別之景起，到寫懷人之情。“綠楊”、“芳草”、“長亭”，莫不是典型的構(gòu)成戀人送別場景的自然事物。作者站在閨中女子的角度，發(fā)出 “年少拋人容易去” 的幽怨。“拋人” 是怨，“容易去” 更是怨。在此情緒基調(diào)鋪墊下，自然引出三四句。“樓頭” 兩句因情設(shè)景，以典型景物寄托情感。“五更鐘” 敲醒 “殘夢”，使人無奈在 “樓頭” 惋嘆; “三月雨” 澆涼 “花底離愁”，讓人心意凄迷而凝重。因年少不知事而輕易拋人離去的那個人給女主人公帶來的相思苦守、孤獨酸楚，在這里被寫得如此形象具體。

下闋以強(qiáng)烈的反差、鮮明的對比表現(xiàn)思念纏綿幽遠(yuǎn)。“無情” 二句在強(qiáng)烈對比中進(jìn)一步直白地表達(dá)怨恨之意，心緒更為不平，同時引出結(jié)尾二句所表達(dá)的癡等誓愿。“無情不似多情苦”，既與上闋意蘊(yùn)脈脈相承，又點出 “多情自古傷離別” 的主題。“一寸還成千萬縷” 既是苦的具體化，也是 “多情” 的寫照，更為重要的是，自然過渡到結(jié)句忠貞癡心的表白： “只有相思無盡處”。結(jié)尾二句頗有 “地老天荒”、“海枯石爛” 的感人力量。黃蓼園在 《蓼園詞選》 中評價說： “言近旨遠(yuǎn)，善言也。年少拋人，凡羅雀之門，枯魚之泣，皆可作如是觀。‘樓頭’ 二句，意致凄然，挈起多情苦來。末二句總見多情之苦耳。妙在意思忠厚，無怨懟口角。” 極為恰切中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