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無
半嶺松聲樵客分,一溪春草鹿成群。
采芝人入翠微去,丹灶石壇空白云。
律絕也叫“截句”,其平仄粘對的格律系截取律詩中的四句組成:或取前四句,或取后四句,或取中間四句,或取首尾四句。這首《山中》約略相當(如果首句不入韻便完全相當)于一首律詩的后四句?!鞍霂X松聲樵客分,一溪春草鹿成群”二句是一組較為工整的對仗,寫山中環境之清幽秀雅?!伴钥汀本褪情苑?。“分”是分散、離開的意思?!八陕暋笔且杂新晫憻o聲,極寫環境之清幽?!按翰荨焙汀奥钩扇骸辈粌H突現了山中盎然的春意,并且給人一種生機勃勃的印象。詩篇一開頭就展現出一幅有聲有色、清秀誘人的圖畫:在松聲盈耳的半山坡上樵夫們都四散打柴去了,一條綠草如茵的山溪兩岸成群結隊的野鹿在覓食、嬉戲,悠然自得。下面兩句“采芝人入翠微去,丹灶石壇空白云”,在前兩句的基礎上,又為整座山嶺增添了青翠欲滴的色彩,點綴上丹灶、石壇和輕柔的白云,使畫面的層次性更加豐富?!爸ァ敝胳`芝草,“采芝人”即采藥人。“丹灶”指道士煉丹的灶。詩人來到山中,一路上不曾見到本應多次見到的“樵客”,就連這里的常住戶道士也碰巧不在家。于是他推測,那道士大概是到青翠掩映的山腰幽深之處采藥去了,所以只有白云繚繞中的煉丹的灶、石筑的壇在迎候來賓。著一“空”字,既加重表現山中的空無一人,又進一步渲染了山色的空明,那“白云”簡直是透明的,一切都好像處在水晶宮里,使人不禁產生飄然欲仙之感。
唐人賈島有一首《尋隱者不遇》的絕句說:“松下問童子,言師采藥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迸c這首《山中》頗有相似之點,所不同的是,前者重在敘事,后者重在寫景;前者見到了“童子”,后者誰也未能見到;前者是古絕,后者是律絕。《山中》這首絕句很可能也是詩人尋訪隱者道士不遇而作。一個人跋山涉水,不顧辛勞,專程拜訪友人,不但未能晤面,甚至連個可供詢問的人都沒有,照常理是難免有所惆悵的,然而詩人卻不是這樣。他在詩中創造出一種白云縹緲、山色空濛、青翠欲滴、春意洋溢的仙境般的誘人意境,借以表現他那高潔的情趣和曠達的胸襟。詩意淡遠,風格自然。這些,大約就是它之所以能夠感動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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