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光
榴花映葉未全開,槐影沉沉雨勢來。
小院地偏人不到,滿庭鳥跡印蒼苔。
宋神宗熙寧四年(1071),司馬光因反對王安石變法而退居洛陽,開始了長達15年的閑居生活。熙寧六年(1073),他買地20畝,建成了“極卑小”的“獨樂園”(見李格非《洛陽名園記》)。園名“獨樂”,顯然流露了司馬光堅持自己的政見、不愿隨波逐流的心情。這首《夏日西齋書事》即作于其時。
首二句寫庭院夏景。鮮紅的石榴花巳經坼苞而尚未盛開,這正是盛夏將臨時的景象。枝葉繁密的槐樹在山雨欲來之際,更顯得濃綠陰沉。后二句寫庭院之幽寂:人跡罕至,青苔上印滿了鳥雀的趾爪之跡!
應該說,這首詩在寫景上是頗為成功的,尤其是第四句,通過鳥跡滿園的襯托,把夏日小院的幽靜意境活畫出來了,其手法與南朝詩人王籍的名句“鳥鳴山更幽”(《入若耶溪》)有異曲同工之妙。然而更值得注意的是,此詩雖然全是寫景,但在字里行間又流露了濃厚的惆悵之情。獨樂園位于洛陽尊賢坊北國子監側,并非偏僻之地。詩中“小院地偏”云云,并非實寫。陶淵明詩云:“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飲酒》之五)司馬光所說的“地偏”,一則意指自己遠離朝廷,淡于榮利;二則是說他不居樞要之后,賓客云散,門庭冷落,正如他在《閑居》一詩中所云:“故人通貴絕相過,門外真堪置雀羅。”所以,這首詩表面上寫的是幽靜之景,實際上卻飽含著拂郁之情。它的妙處在于,詩人的情感完全是通過寫景自然地流露出來的,寓意深沉而不露形跡,這就比那些劍拔弩張的詩更耐人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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