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夢歌（第五回）

【原文】

春夢隨云散①，飛花逐水流②；

寄言眾兒女③：何必覓閑愁④？

【注解】

①春夢：比喻歡樂短暫。

②飛花：比喻青春易逝。

③寄言：留言告誡的意思。

④閑愁：多余的煩惱，無謂的痛苦。

【背景】

那寶玉才合上眼，便恍恍惚惚地睡去，猶似秦氏在前，悠悠蕩蕩，跟著秦氏到了一處。但見朱欄玉砌，綠樹清溪，真是人跡不逢，飛塵罕到。寶玉在夢中歡喜，想道：“這個地方兒有趣，我若能在這里過一生，強如天天被父母師傅管束呢！”正在胡思亂想，聽見山后有人（即警幻仙姑）唱出了這首歌辭。

【賞析】

這首歌辭以虛無觀念對男女間愛情進行了否定。佛教觀念認為，人的一切苦惱都起源于情欲，要擺脫煩惱就要斬斷一切情思，包括愛的情欲。警幻仙子讓寶玉聽見這首歌，就是要啟發他盡早“醒悟”，不要陷入情愛的糾葛中不能自拔。寶玉當然不會這么容易“醒悟”，如果他在這時就“醒悟”過來出家當了和尚，那么這部《紅樓夢》的故事也就沒有了。

對于作者所說的所謂的“兒女閑愁”，既有封建禮教所造成的青年男女的不幸，也有封建階級本身糜爛生活所帶來的惡果。作者雖然對具體的人和事表現了不同的愛憎傾向，但終究不能從本質上對此加以分析區別，因而也不知道如何才能真正解決這些矛盾，以致只能勸人采取消極的處世態度，并對現實發出“繁華易散”、“樂極生悲”等無可奈何的嘆息。

同書中的其他詩詞一樣，這首歌當然也并非作者信筆而作。在這里，作者借仙子的唱詞對將來大觀園眾兒女煙消云散、花飛水逝的命運先作預言，在藝術上具有總攝全書情節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