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范正敏

錢塘有學人作《竹詩》獻東坡²，云：“葉攢千口劍³，莖聳萬條槍。”公曰：“此竹葉似太少。”其人未喻⁴，公笑曰：“十竹方生一葉，豈云多耶?”

1本文選自《遯齋閑覽》。2東坡：宋代大詩人蘇軾，號東坡居士。3攢(cuan)：聚集。4喻：明白，了解。

【析點】 文學作品應該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如果對客觀實際做照相似地摹寫，不管怎么像，也算不得是上乘。如果脫離了客觀實際，連像都不像了，就會鬧笑話。東坡先生之所以拿“葉攢千口劍，莖聳萬條槍”開玩笑，就是這個原因。東坡先生是用算賬的方法來批評否定它的，即“十竹方生一葉，此竹葉似太少”。

“胸有成竹”這個成語是從東坡評論文與可畫竹的話而流傳下來的(見《文與可畫筼筜谷偃竹記》)，其實這也是東坡繪畫經驗的總結。詩畫同理，畫竹要表現竹子的精神風貌，用文字寫竹子也應該如此，不獨求其形似而已，更甭說悖離了形似。從這位“學人”的兩句詩里看不出什么深意，純粹在摹寫，且摹寫得又失去真實，連形似都沒有了。即使他拿劍、槍作比喻，以萬千數字相對偶，也非常拙劣。因他過分注重字詞而忽略了上下旬間的關聯，以致犯了邏輯上的錯誤，讓東坡先生抓了個正著。這個玩笑開得可說是謔而又雅，雅而又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