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蓮花》詠荷花詩鑒賞
楊萬里
紅白蓮花共塘開,兩般顏色一船香。
恰如漢殿三千女,半是濃妝半淡妝。
南宋詩人楊萬里一生寫有四千二百首詩,是我國文學史上比較高產的詩人。他的思維似乎形成了某種定勢,對于所見所聞,不需過多穿鑿,即可隨口誦出。因此,他的生活之中充滿著詩。這首《蓮花》就是他的生活與詩的展麗。
楊萬里寫過許多詠蓮的詩,其中不乏佳句,從“小荷才露尖尖角”,到“映日荷花別樣紅”,至今仍為人們所傳誦。這首《蓮花》卻另辟蹊徑,從不同角度構思,再次展示蓮花形態之美,并以此坦露詩人自己的生活情趣。
“紅白蓮花共塘開,兩般顏色一船香”。詩中首句,用平實質樸的語言,從色香兩面,概述出蓮花鮮明的外部特征。我國人民的傳統觀念認為,“紅”和“白”兩種顏色的美,既是對立的,又有統一之處。一般說來,“紅”象征著熱烈、活潑、明快,“白”象征著沉靜、質樸、潔麗。在文學作品里,往往用“紅妝素裹”的色彩反差,創造出物態和諧的藝術美。這首詩的筆法也是如此,詩人把“一船香”(疑為“一般香”之誤),作為藝術力承應的支點,熔紅白兩態之美于一爐。同時又點示出小船悠悠,滿載蓮香,賞心悅目的樂趣。詩人好不快哉!
楊萬里也跟別的詩人一樣,常常把花兒喻作美人。不過在這里,他所塑造的不是鮮明的個體形態,而是模糊的群體形態。紅白兩色、錯落參差、盈盈灑灑的滿塘蓮花,跟衣飾各異、顰笑有別、舒緩怡然的帝宮粉黛連比,設構出一種“淡妝濃抹總相宜”式的藝術情境。蓮花的美,女人的美,本來都屬于柔美。然而若大一塘蓮花和三千之眾裙釵的美又是多么壯觀! 足見詩人展開的這幅圖畫,在柔美之中又包蘊著壯美的成份,即蓮花盛開時節的瑰麗景色,不能不說他比別人技高一籌。從筆者的藝術創造可以看出,他對蓮花是那么喜愛,他對美的感受又是何等深沉!
這首《蓮花》,寫的是水中“芙蓉”,另有王安石的一首《木芙蓉》,寫的是地上芙蓉。兩位詩人運用的都是朦朧筆法,從遠距離觀察目擊物,因而產生了特有的藝術感受。它們二者不同的是,《木芙蓉》在綽約中有特寫的“鏡頭”,放顯了芙蓉花的神韻。《蓮花》卻于綽約之中再使其模糊化,讓滿塘蓮花盡收眼底,從而顯示出總體的美。這兩篇“芙蓉”詩,可以說是珠璧合連的姐妹篇。
人們都知道,我國古代知識分子喜歡以某種自然物作為自身人格的象征。屈原愛蘭,陶淵明好菊就是如此。蓮花,如宋代學者周敦頤所說,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花之君子”。因而也得到許多孤高勁節之士的青睞。楊萬里喜愛蓮花,恐怕也出自這個道理。盡管在這首詠蓮詩中沒有一句情語,然而透過紙底,人們能夠觸及到他那顆跳蕩不已的心臟。在中國歷史上,他也和南宋另位詩人陸游一樣,曾經力主抗金,收復半壁山河,但卻報國無門,壯志難酬,一生只得以詩酒為樂。楊萬里的詩里,表現最多的是田園情趣,他把愛國的情感轉化為對生活和自然的品味,以此作為精神托的方式。他的詩構思新巧,語言通俗明暢,在古典詩歌中是得到人們的首肯的。
今天,在祖國南北的河湖港汊,蓮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開放得絢麗多彩。北京頤和園,濟南大明湖,千里洞庭水澤和湘江流經的“芙蓉國”,它的藕根蓮子,在補養著人們的身體,它的植根泥水而出穎秀麗的氣質,在陶冶人們的情操。我們不妨借用楊萬里寫的《蓮花》詩情,調理自己的生活,廓清人們的精神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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