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手情更深
在祭壇前等著我的那個男人,是我在高中邂逅的。我們沒車、沒地方住、沒家具,也沒什么銀器。比爾甚至沒有工作。他還有一年才讀完大學;我則剛大學畢業兩個星期,還未找到工作,現在卻正走向祭壇去舉行婚禮。
然后,我看到了新郎凝視我的眼神,剎那間,什么貧窮與未實現的夢想都似乎毫不重要了。我怎么了?我愛上了他。
我跪在他身旁,隔著面紗打量他。他因為替人粉刷了房屋賺錢,耳朵上仍留有點白漆,身上也微有松節油氣味。這種情況必得改變。
我暗暗提醒自己記住要讓他留長發,我不喜歡他的短發型。“這人得好好加以改造,”我心想,我有的是漫長歲月,可慢慢把他塑造成我知道他能做到的理想丈夫。
男儐相愛德·菲力普斯是他的撲克牌友,現在把結婚戒指遞給他。比爾把戒指慢慢套在我手指上,我對他微笑。愛德和那批牌友都快將從他身邊消失了。他將不再過單身生活,不再通宵玩撲克牌。從今以后,將只有我倆一起欣賞日落,相互凝視。
我倆并肩站起來時,我不禁想到怎樣為他安排生活日程。在我們談戀愛的那些日子,他樣樣事都慢半拍,而如今我正發誓要與這位從不準時的人廝守一輩子。
“我現在宣告你們成為夫妻?!?/p>
結婚茶會亂糟糟的。下午四點鐘左右,我到處去找比爾。在停車場上,我看到他與愛德及那整批好朋友在一邊談笑,一邊喝啤酒,并且約好一度蜜月回來就舉行牌局。要改造他,會比我所想象的更不容易。
在以后的歲月中,我有時會想起自己在婚禮時對自己所作的承諾—培養丈夫使他與我完全投合?,F實卻令我很失望。比爾至今仍然短發,做什么事總是慢半拍的,而且繼續與那些老朋友來往。
然后,有一個星期天,我倆去看愛德夫婦。愛德說他在下星期要接受開心手術。他很樂觀,我們也一樣,深信他一可以下床能夠走動時,我們又會相聚。
可是愛德一去就沒回家。手術后數小時,他離開了人世,享年僅三十三歲。
我們獲悉噩耗時,不知道該怎么好。我倆以前都沒經歷過這么重大的傷痛。和我們同年齡的人是不會死的。然而我的祖父母?當然會。我們的父母?也可能會。然而我們這一輩不會。
比爾獨自離家出去,而我則直覺地作出反應。把我的朋友都請來了。不是比爾,而是我自己的朋友。與他們在一起,我的感受很容易就流露出來。他們震駭同情,所有該說的話都說了,可是不知怎的,我就是得不到安慰。我需要的是親密溫暖的感覺。
家里靜靜的。我經過臥房門口的時候,可以看到我的丈夫坐在床邊,垂肩低頭。他看來是那么孤單,我要分擔他部分創傷,但不知如何著手。
在我眼前的是我與他共同建立家庭、生了三個孩子、一起度過十二年的男人。然而我們彼此還未一同哭泣過。
我們的婚姻從沒讓我們進入這種境界。它一直像分工合作的事業:他是供養者,而我是能應付大小事情的食育者,如果我應付不來便是缺點。
我本要伸出手去摸他的肩膀,結果卻提步準備走開。就在那時候,他的聲音打破了寂靜?!拔覀円郧俺T谲噹旌竺嫦飪饶喽阎型嫠5摹!彼p聲說。
我在床邊他的身旁坐下。“是愛德為我們安排第一次約會的?!蔽医涌谡f。
我們淚流滿面,慢慢地、忸怩不安地嘗試敞開胸懷。我倆誰也不曉得自己有多大的力量可以給對方支撐,但都情愿分擔彼此的重擔。我們所相互給予對方的是大多數友誼所辦不到的—事事感同身受。經過那么多年的相處,我們建立了一段共同的過去和微妙得不容易覺察到的親密。那夜,我倆明白到,要面對人生,我們單獨都辦不到。我們彼此互相需要。
是愛德再一次把我倆聯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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