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騎手》劇情簡介|鑒賞|觀后感
1969 彩色片 94分鐘
美國雷伊伯特影片公司攝制
導(dǎo)演:丹尼斯·霍帕 編劇:彼得·方達 丹尼斯·霍帕 泰里·薩瑟恩 攝影:拉茲羅·柯瓦科斯 主要演員:彼得·方達(飾懷特) 丹尼斯·霍帕 (飾比利) 杰克·尼柯爾森 (飾喬治)
【劇情簡介】
美國加州南部,嬉皮士打扮的懷特和比利騎著鍍鉻高把摩托車來到一家小酒吧前,他們同一個叫杰索斯的毒販子會晤。杰索斯從一個盒子中取出一小勺白色粉末,讓懷特和比利用鼻子吸入。經(jīng)過品嘗,懷特付了錢。
兩人帶著毒品去了機場,一架直升飛機降落,下來一位帶著保鏢的大亨,照例一番交易的程序:品嘗、付款交貨然后分手。這次懷特和比利是賣方,這樣,依靠當毒品交易的中間人,他們賺了一大筆錢。
懷特把鈔票仔細包扎好塞進一根塑料管子,用軟木塞封口,然后把整根塑料管放入摩托車的油箱,蓋緊蓋子。他們將上路橫貫美國西東,去路易斯安那州的新奧爾良參加四旬齋前的狂歡節(jié)活動。
起程前,懷特仿佛執(zhí)行儀式似地把手表取下放到了地上以表示他們此行對時間的無視。背著落日兩輛摩托車向東方駛?cè)ァ?br>
跨越了科羅拉多河上的大橋他們進入亞利桑那州。夜晚他們在野外宿營。經(jīng)過一個農(nóng)場,他們停下給輪胎充氣,還應(yīng)主人邀請吃了頓飯。農(nóng)場主提醒比利同他們一樣也摘下帽子做飯前的祈禱,比利有點不在乎,吃飯時高聲大笑,全無顧忌。
路上,一個陌生人搭了他們的車,他們談得挺投機。比利以一種不符合西部交際方式的態(tài)度尋根問底地打聽陌生人從哪里來,對方僅回答“從一座城市”,至于什么城市無關(guān)緊要,所有城市都一個樣。
他們經(jīng)過雄偉陡峭的巖山,穿越荒無人煙的砂礫地,來到一個印第安人的群居地。
這里既有印第安人,也有從城市來的嬉皮士。陌生人對這里很熟悉,一到就摟著一個叫莉沙的女子親熱,比利則和孩子們玩開了開槍打仗的游戲。
這個地方又是一個接待站,五花八門的人都來這里吃住,其中有一個江湖劇團,他們正在即興表演,反反復(fù)復(fù)地唱著“你披著長發(fā)嗎?你的長發(fā)用絲線扎著嗎?或是打個蝴蝶結(jié)……”還跳著滑稽舞。懷特、比利帶著兩個女人莉沙和莎拉到一條小河邊戲水游泳。
陌生人對懷特說這里是個好地方,懷特表示他們是要走的。
他們離開這個群居地來到新墨西哥州的織女城,遇上一隊少年鼓樂隊,他們的摩托車不知不覺地加入了這支隊伍,卻不料被警車盯上。
這樣便糊里糊涂進了監(jiān)獄。和他們在一間牢房的是一個叫喬治的年輕人。喬治醉熏熏地說著胡話。他們成了朋友。喬治是個律師,出身富有,可他寧愿在這骯臟的地方自由自在地喝酒、睡覺,不用聽父親的責罵。
喬治幫懷特和比利解了圍,一出監(jiān)獄,喬治又拾起了酒瓶,高呼為D·H·勞倫斯干杯。他表示愿同比利、懷特一同去新奧爾良。一路上,他們手舞足蹈高聲叫喊。
在宿營地,懷特勸喬治來點大麻,喬治猶豫說自己已是嗜酒如命,不敢再染毒癮了,但他終于抽了幾口。比利指著漆黑的天空,說看見了外星人的飛碟,喬治大發(fā)宏論,說在他們那里“沒有戰(zhàn)爭”,“沒有貨幣”,“沒有人統(tǒng)治人”。三人又說起越南戰(zhàn)爭對美國的“巨大沖擊”……
一路上他們看到農(nóng)田,看到牛馬和孩子們和各種建筑物,還經(jīng)過了丑陋的黑人居住區(qū)。
他們來到一家餐館,店堂里的老板、侍者、一個像馴獸師模樣的人及一些男女顧客向他們投來了敵意的眼光,對他們的長發(fā)、服飾和舉止議論紛紛,把他們叫做“猩猩”,猜測他們是“外籍勞工”,還說應(yīng)當把他們關(guān)起來……懷特他們看到吃不成這頓飯就走了出去。
幾個姑娘想著搭他們的摩托兜風。看到老板和那個“馴獸師”站在窗后盯著,懷特他們趕緊走了。
晚上,他們在篝火旁聊著天,喬治感傷地說:“從前這是一個多么好的國家啊,現(xiàn)在連我都弄不懂,它到底怎么啦。”比利奇怪著一路上碰到的人怎么都對他們這樣害怕,“好像我們要切斷他們的喉管似的”,喬治告訴他“他們不是害怕你,害怕的是你身上表現(xiàn)出來的那種東西”,比利問“是我們的長發(fā)?”喬治說:“是你們在他們面前表現(xiàn)出來的自由。”因為侈談自由和真正的自由是兩碼事,“他們老是說個人自由,但當他們見到一個真正自由的人,他們就被嚇著了,如同陷入了沼澤地那樣進退兩難”。
夜半,灰燼旁,三人在睡袋里早已睡熟,幾個男人悄然無聲地走來用木棍襲擊了他們,比利和懷特頭破血流,喬治被活活打死。襲擊者走遠,懷特和比利哭喊著……
他們終于到了新奧爾良,朋友的被殺使他們對一切都興味索然,即使在逛妓院時也是這樣。他們來到街上,人們化了妝,戴著面具,舉著火把乘著彩車,車上飄著美國國旗。
他們倆帶著兩個妓女離開了狂歡節(jié)的隊伍,來到一個公墓。四人吃了迷幻藥,神智立即處于迷亂亢奮之中,裸著身子又哭又喊,耳邊卻響著一個仿佛來自天國的聲音,誦讀著《圣經(jīng)》的片斷。懷特感到周圍的塑像似乎都活了,他學(xué)著他們的姿勢,反復(fù)地喊著 “我多么恨你……”
他們離開了新奧爾良市奔向佛羅里達。比利十分興奮,想著他們將要過上富人的生活。
一輛小型貨車駛來,司機旁是一個叫雷伊的男人,看到騎著摩托的懷特和比利,說要“嚇唬嚇唬這兩個怪物”,雷伊舉槍瞄準他們,嘴里喊著“你為什么不剃頭?!”
槍聲響了,比利掉下了車……懷特停車奔向比利,比利流著血吃力地呻吟: “我的上帝!”
貨車的窗口仍伸著槍。
懷特取來上衣把比利蓋上,駕車去追那小型貨車。
摩托車在空中飛舞、爆炸、燃燒……
【鑒賞】
《逍遙騎士》的成功絕對是奇跡般的,它得到1969年度奧斯卡獎的七項提名(包括劇本和最佳男配角獎這樣的重要獎項),又在歐洲大受歡迎,第22屆戛納電影節(jié)授予它最佳處女作獎。奇跡不僅在得獎上也體現(xiàn)在票房上,該片的投資僅40萬美元,票房收入?yún)s達2500萬,回報率達1:60以上。難怪哥倫比亞公司要收購影片的版權(quán),好萊塢的大公司收買一部獨立制片的小制作在當時畢竟是不多的。
這奇跡是時代和英雄互動式作用的結(jié)果,當懷特和比利兩位“逍遙騎手”披長發(fā)著怪裝,駕著锃亮的高把摩托車,在《尋找美國》的歌聲中穿越美國南疆荒原時,他們進行的是一場文化沖突的長征。60年代美國社會的動亂,年輕一代對自由的追求及傳統(tǒng)力量對年輕一代的壓制甚至殘害等等都在《逍遙騎手》中得到真率的反映。影片和60年代美國社會風氣的劇變相呼應(yīng),又是這場文化戰(zhàn)爭的產(chǎn)物。現(xiàn)實中人們的政治的文化的情緒既是影片創(chuàng)作的原由,又是影片熱烈的接受者。《逍遙騎手》的成功和影響出色地表現(xiàn)了電影同社會思潮和意識形態(tài)之間的對應(yīng)關(guān)系和雙向的作用。
《逍遙騎手》并不直接涉及越戰(zhàn)(僅少數(shù)幾句對白談及)、黑人民權(quán)運動和大學(xué)校園的騷亂這些左右著60年代美國社會狀況的重大話題,它側(cè)重的是更為文化性的方面,即嬉皮士現(xiàn)象及它引起的深刻的影響。
懷特和比利,一個戴著有星條旗圖案的頭盔和黑皮夾克,一個是19世紀西部英雄基特·卡森式的帶毛邊的夾克,戴樹枝編織的帽子,裝束打扮、行為舉止都是60年代典型的嬉皮士形象。在那個年代甚至騎摩托車本身也是一個標志和時髦(如同玩飛盤、看《畢業(yè)生》的電影、留長發(fā)、放唱片跳滑行舞等等),它的意義已不僅是一種風行的交通工具,在南方人眼里它是一匹金屬的“怪馬”,引起憎厭和敵意。
懷特和比利在路上遇到過不止一個嬉皮士的聚集村,南來北往,東奔西走,成了接待站收容所一類的地方。這些“村民”中不乏家境富有者,他們拋棄繁華的城市和中產(chǎn)階級的生活過一種放浪形駭?shù)娜壕由睢.敱壤麊枴澳吧恕睆哪睦飦恚卮饍H是城市,“所有城市都是一樣的”,嬉皮士們從城市來到這貧窮之地就是為了建立自己的小社會,表示他們同城市文明對抗的姿態(tài)。
同所有的嬉皮士一樣,懷特和比利以吸毒和性放縱來顯示他們對社會規(guī)范的蔑視。他們充當毒品交易的中間人,在新奧爾良服了迷幻藥,影片中安排了一場十分驚心動魄卻又極為真切的繪寫。影片中人物服用的是當時最流行的LSD,(即二乙基酰胺,又被癮君子們稱作酸劑),當時的《紐約時報雜志》曾這樣說到它:“當一個人可以坐在馬路邊上吞下一粒藥丸就可以一連幾小時地在頭腦里聽到奇異的音樂時,誰還需要什么爵士樂或啤酒?一粒優(yōu)質(zhì)的酸劑,價錢是5美元,花上這點錢就能聽到上帝領(lǐng)唱,圣靈打鼓的宇宙交響樂”(見《光榮與夢想》第4冊)。
《逍遙騎手》的主人公們都被莫名其妙地殺害,先是尼柯爾森扮演的一個出身富家的年輕律師在睡夢中被亂棒打死,接著又是一個與他們根本不搭界的司機用槍射殺了懷特和比利,影片在摩托車的爆炸聲和火光中結(jié)束。這在未曾經(jīng)歷過那個時代的人看來難以理解,他們的被殺與個人動機無關(guān),與他們攜帶的巨款也無關(guān),這正是60年代美國社會不同意識形態(tài)之間爭斗的血腥結(jié)果,是一場新的“美國內(nèi)戰(zhàn)”必須付出的代價。
“Easy Rider”的片名按字面有兩種解釋,把兩個單詞連在一起作為一個復(fù)合詞可以理解為“寄生蟲、白食者”等;而把它們分開,從“easy”一詞出發(fā),便有了“逍遙的”、“自在的”、“溫和的”“不傷害他人”等意義。無疑的,從作者的態(tài)度看,影片對懷特和比利取的是后一種評價。他們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但并不想妨害別人。但在守舊者看來,連他們的打扮都是一種危險。正如喬治說的,他們的自由精神對于人們空談自由的虛偽態(tài)度是一個威脅。這樣,精神意識層面上的對立不能不轉(zhuǎn)化為肉體消滅的行為。對嬉皮士來說,面臨的最直接的危險不是他們的父母或警察、新左派等,而是來自他們寄居地區(qū)的下層少數(shù)民族集團及影片里的南方的貧苦農(nóng)民(所謂的“Redneck”——“紅脖子人”)等。這樣,喬治,懷特和比利不能不成為“被豺狼包圍在山谷中的兔子”。
不過,僅僅展示式、暴露式地表現(xiàn)了嬉皮士的生活的話,是不會使《逍遙騎手》成為一部“開創(chuàng)性的影片”的。
觀著《逍遙騎手》時,人們多半會感覺到一種熟悉的西部片的氣韻。這種感覺首先來自影片中的風景。那荒無人煙的大草原,那堅硬沉默的巖石,那靜謐的湖泊,還有那宿營地的小屋,趕牛牧馬的牧童等等都使人想起雷明頓或卡特林筆下的西部風景畫,也使人聯(lián)想到經(jīng)典西部片的不可缺少的圖象符碼。在影片里,風景不僅是一個背景,也成了影片的重要角色。這是60年代“新好萊塢”初始階段一批“鄉(xiāng)村電影”的共同特征,作者借風景寄托了對昔日美國精神的懷念。這看來似乎矛盾,一面是現(xiàn)代的反叛姿態(tài),另一面卻是濃重的懷舊情緒,但在“新好萊塢”影片的作者看來,西部荒原正是人類自由精神和美國早期開拓精神的最后的前哨站了,昔日的精神如今已被消蝕無幾了。喬治感慨“從前這是一個多么好的國家,如今怎么啦”,正是丹尼斯·霍帕和彼得·方達的心聲。過去的自由精神和生活方式和如今的反叛姿態(tài)之間有著精神上的連貫,它們共同的對立面是虛偽的道德準則和價值觀。
但是,《逍遙騎手》的浪漫精神不僅僅由風景體現(xiàn),它的人物也同早年的邊疆開拓者有著驚人的一致。懷特在出發(fā)前像福克納作品中的人物一樣,把手表留在地上以表示他無視時間。馬上在他們停留的第一個聚居地,懷特面臨了是留下還是繼續(xù)前進的選擇,作為一個“終極自由”的追求者,他應(yīng)當使自己永遠走在時間的前面。如果留在這個村落,就必須生活在時間之中受時間法則的支配。于是,他義無反顧地上了路,盡管這是一條沒有目標的路,去新奧爾良參加狂歡節(jié)不過是一個連他們都抱無所謂態(tài)度的理由。
懷特在影片中時時顯得像一個西部片中的英雄,他沉默寡言,時常一個人凝視著什么——一只舊水箱、一本舊書或別的什么。他又同西部片里的漂泊無定的人物一樣,對農(nóng)業(yè)和定居懷著一種復(fù)雜的感情,他稱贊遇到的農(nóng)場主“你在你自己的時間里做自己的事情,應(yīng)該為之自豪”,可他絕不會去仿效,他的思索和行動不免脫節(jié),他想得太多,對生活感觸太深,卻疏懶于行動,結(jié)果成了一個 “美國的哈姆雷特”。
《逍遙騎手》的懷舊情緒和歷史情結(jié)提高了它的價值,賦予了影片超越單單展示時代造反者形象的層次而獲得了文化的價值。
《逍遙騎手》自然不是西部片(與同年拍攝的《虎豹小霸王》不一樣)。從類型看,它對歐美“公路片”的形成和發(fā)展有著重要意義,在它(可能還有同年的安東尼奧尼的美國片《扎布里斯基角》)的影響下,70年代出現(xiàn)了一批有杰出成就的“公路片”,如蒙蒂·赫爾曼的《雙車道柏油路》、胡安·巴爾登的《橋》等,這種影響一直延續(xù)到更后面(如對維姆·文德斯、大衛(wèi)·林奇等)。“公路片”并不以客觀地展示風光為目標,它以一種流動的視點,在時空上大容量大跨度地揭示社會現(xiàn)狀。這成為社會批判性電影的一種常用手段。《逍遙騎手》 既是這種類型的始作俑者之一,也成為它的經(jīng)典了。
《逍遙騎手》還使彼得·方達和杰克·尼柯爾森成為美國影壇的知名人物。對丹尼斯·霍帕來說,《逍遙騎手》也是他一生成就的頂點。當他在1955年作為一個少年演員出演《無因的反叛》(與詹姆斯·迪恩合作)時可能不會想到,他的電影生涯將會同 “反叛”這個字眼一直連在一起。80年代,霍帕以出演《藍絲絨》、《鄉(xiāng)下人》 (因此獲奧斯卡最佳配角獎提名) 和導(dǎo)演 《本色》而重新為人注目,但人們熟悉他、記得他永遠地仍是為了《逍遙騎手》,而不是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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