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

《四詠》選一

商略（臺灣）

買下自然一塊丘壑

便胸中云涌

暗潮浮動

造化

磨人！

（選自《當(dāng)代臺灣詩萃》）

【賞析】

中國歷來有“文房四寶”之說。所謂“文房四寶”，紙、墨、筆、硯是也。商略的《四詠》，就是吟詠這文房四寶的?！冻帯窞槠渲兄?。

表面看來，《硯》是一首詠物詩。但硯是一種很特別的“物”，它自身是采自然之石（或泥）制成，卻又可用來作為創(chuàng)作的工具，創(chuàng)造出另一種“自然”——或書法，或繪畫的藝術(shù)品。詩人在吟詠中巧妙地利用了這一特點，使詩歌顯得實中有虛、虛中有實，在簡潔的詩句中，呈現(xiàn)了主客觀兩種情態(tài)相交相融的情境。

“買下自然一塊丘壑”一句，表面看來是對硯的實寫：“硯”是由自然中之石（或泥）制成，是自然之中“一塊丘壑”，但是，它同時也使我們想到藝術(shù)創(chuàng)作本身。無論是書法也好，繪畫也好，都需要師法自然，移自然之丘壑于胸中，靈氣勃發(fā)，始有所為。“便胸中云涌/暗潮浮動”兩句，也有實與虛兩個方面。就實的方面來說，硯中研磨，墨汁翻涌，自然可以有云涌潮動的藝術(shù)夸張；但就另一方面來說，云涌潮動，也可以比擬藝術(shù)家進行藝術(shù)創(chuàng)作時思接千載、視通萬里、起伏不平的內(nèi)心狀態(tài)?！霸旎?磨人！”兩句四字，甚為精彩。硯為石，自然之造化所生，以之研磨，正為墨研人生?！霸旎币部衫斫鉃樽匀恢疔郑咳胄刂校甙l(fā)了創(chuàng)造，也催老了人生。總之，全詩的每一句，都具有兩個層次上的意義，含蓄雋永，意味深長。

（蔡智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