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文學·讓—保爾·薩特·禁閉》作者簡介|內容概要|作品賞析
作者簡介 (見“厭惡”條) 。
內容概要 地獄里一間第二帝國時代款式的客廳。放著三只樣式、顏色各異的躺椅。壁爐上有一尊青銅像,旁邊擺著一把裁紙刀。約瑟夫·加爾散由聽差帶著第一個走進這房間。他是政論文作家、文人,曾被十二顆子彈穿進了皮肉,他的死是不體面的。他發現這是沒有牙刷、鏡子,沒有窗戶、床,沒有刑具、書,沒有任何容易打碎的東西。燈始終亮著,不分晝夜,僅有的一只電鈴已不聽使喚。第二個進來的是伊內斯·塞拉諾,她當過郵局職員,是煤氣中毒死的。最后出現的是艾絲黛爾·里戈爾,她是因肺炎而死的。言談舉止中,三個人發現彼此沒有共同的愛好,生前互不相識,也沒有共同認識的朋友,不知為什么把他們湊在一起。加爾散說是機緣,伊內斯斷言這是精心安排好的。艾絲黛爾則懷疑別人弄錯了。伊內斯建議每個人說出自己干過什么事,“為什么他們把您送到這兒來?”艾絲黛爾說她沒什么好隱瞞的。她從前是個孤兒,家境貧寒,還要撫養她弟弟。她和她父親的一位老朋友結了婚,和和睦睦地生活了六年。兩年前,另一個人和她相愛,但她沒和這人私奔,后來便生了肺炎。加爾散說: 他辦了一家和平主義的報紙,戰爭爆發后他袖手旁觀,他們就把他槍斃了。他認為自己按照自己的原則處世沒有錯,而且他還把他的妻子從墮落的泥坑里救了出來。伊內斯點破他們兩個人是在做戲,人們決不會無緣無故地把人打入地獄,實際上,我們都是地獄里的罪人。她還說,每個人都是另外兩個人的劊子手。加爾散表示他不會做劊子手,要求大家都別說話,保持安靜。艾絲黛爾想搽脂抹粉,需要一面鏡子,伊內斯殷勤地說她可以當艾絲黛爾的鏡子,并要艾絲黛爾用“你”稱呼她,而艾絲黛爾說用“你”稱呼女人不習慣,她希望自己能引起加爾散的注意。而這時加爾散正竭力想聽清陽間報社里的人在談論他什么,他請求她們兩個閉嘴,忘掉他人的存在,但伊內斯說這是不可能的。加爾散要艾絲黛爾說出被罰下地獄的原因,艾絲黛爾說自己也弄不清楚,于是加爾散只得自己首先坦白,他說他到地獄來是因為他折磨了妻子五年犯下了不可澆恕的罪。她的妻子崇拜他,逆來順受,從沒怨言。他曾經把一個混血女人帶回家過夜,而她還給他們送早點。伊內斯接著坦白道,說自己是個該入地獄的女人。她以前住在表兄家里,弗洛朗絲是她表兄的妻子。伊內斯對表兄這也不順眼,那也看不慣,漸漸地,這種看法影響弗洛朗絲,她也用異樣的眼光看自己的丈夫。結果,弗洛朗絲投入了伊內斯的懷抱,她們在城市的另一角租了個房間。她表兄則在一次事故中被有軌電車壓死。一天夜里,弗洛朗絲趁伊內斯不注意時打開了煤氣管,接著又躺到她身邊,這樣兩個人都喪了身。伊內斯看見那間空房子被人上了封條,后來又租出去了。艾絲黛爾在加爾散和伊內斯的逼問下,也只得供出自己的隱秘: 婚后她又愛上了一個叫羅歇的青年,他跳起探戈舞來象個職業舞蹈家,但是他很窮。他想和艾絲黛爾生個孩子,但艾絲黛爾不愿意。結果孩子還是生下來了,為了不讓人知道,艾絲黛爾去瑞士住了五個月。羅歇很高興有了個女兒,然而艾絲黛爾不高興。他們居住房子的陽臺下面是一個湖,一天,艾絲黛爾拿了塊大石頭走上陽臺,盡管羅歇一再懇求,她還是把石頭和小孩一同扔下湖去。回到巴黎后,羅歇就朝自己瞼上開了一槍,自盡了。艾絲黛爾還有一個稱她為“活水”的情人皮埃爾,此刻艾絲黛爾看到他正和她的女朋友奧爾加一起去舞廳,不由妒火中燒,因為她認為“皮埃爾是她的。伊內斯說人世間已沒有任何東西屬于艾絲黛爾,而她伊內斯卻是永遠屬于她的。但艾絲黛爾要加爾散把她摟在懷里,與她親熱。伊內斯橫加阻攔,說當著她的面,他們辦不到。此時加爾散又看到了戈梅等報社同志,他要艾絲黛爾信任他,理解他當初的行為。原來戰爭爆發后,加爾散不愿去打仗,而想去墨西哥辦一份和平主義報紙,結果當了逃兵,在邊境上被抓槍斃了。她的妻子為他蒙受了極大的恥辱,也傷心而死。他希望能證明自己是死得清清白白的,而不是膽小鬼。伊內斯勸艾絲黛爾別愛這個膽小鬼,但艾絲黛爾說: “膽小鬼也好,不是膽小鬼也好,只要他擁抱得甜甜蜜蜜就行。”加爾散一再要求艾絲黛爾信任他,證實他是勇敢的。艾絲黛爾回答說即使他是膽小鬼,她也仍然愛他。伊內斯一針見血地指出艾絲黛爾根本不把加爾散的話放在心上,只是需要男人罷了。加爾散對兩個女人說:“你們叫我心煩。”他想逃離這房間,艾絲黛爾竭力挽留,伊內斯則希望這里只留下她們兩個女人。這時門突然打開,但加爾散決定不走了。艾絲黛爾要加爾散幫她一起把伊內斯關到門外,而加爾散說他正是為伊內斯留下的,因為她知道什么叫“膽小鬼”,他如果能讓伊內斯信任他,就可以丟掉沉重的思想包袱。但伊內斯說加爾散的一生已成定局,她就是要叫他“膽小鬼”。艾絲黛爾渴望加爾散擁抱她,也可以此來報復伊內斯,然而加爾散明白,只要伊內斯在場,在她的目光的監視下,他就不能與艾絲黛爾擁抱。艾絲黛爾氣勢洶洶地從桌子上拿起裁紙刀,奔向伊內斯連砍幾下,伊內斯哈哈大笑,說她是死人,刀子、毒藥、繩子都不中用了。“我們這幾個人永遠在一起”,艾絲黛爾、加爾散也知道這是無法改變的,永遠只能這樣繼續下去。
作品鑒賞 就文學創作方面,薩特的戲劇成就高于小說,他的存在主義哲學思想在戲劇中得到最為生動的體現。薩特強調人的“自由選擇”,認為“人是自由的”,“人是自己的主人”,人們可以憑借自己的主觀意志去思想、行動,選擇自己的生活道路,主宰自己的命運、前途。這出戲的一男二女生前都作出了“惡”的卑劣選擇,因此導致了下地獄的結局。加爾散有個溫柔體貼的妻子,但他卻處處折磨她,還把其他女人帶回家過夜。他盡管一直想成為一名英雄,但當戰爭需要他上前線打仗時,他卻臨陣脫逃,當了可恥的逃犯,終成為一個被人唾棄、鄙視的懦夫、膽小鬼。伊內斯“活著就要別人受痛苦”是個變態的、同性戀者。她討厭、憎恨男人,勾引上了表兄弟的妻子,以至他們夫婦不合,家庭破裂,而她則心安理得地和弗洛朗絲另租房子過同居生活。艾絲黛爾是個色情狂,一味追求異性帶給她的快樂。她有強烈的占有欲,嫉恨她的情人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本性冷酷、無情,竟狠心地把自己的親生骨肉摔死,成了一個罪孽深重的“殺嬰犯”。正如劇中伊內斯說的,他們三個人都是罪人,他們得為他們所做出的一切付出代價。三個人都是“自愿入地獄,”咎由自取。當然,“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并非是這出戲劇要宣揚的主題,薩特旨在“通過荒誕的形式指明自由對我們的重要性,即以行動改變行動的重要性。”薩特在談這出戲劇時說這出戲里的“死人”有某種象征的意義。他認為,如果一個人苦惱于別人的定見,在別人的目光注視下物化了,不思行動,不力求改變平庸的生活,那么就是死人,或是活死人。而活人不管“處在怎么樣的地獄圈內”,都“有砸碎地獄圈的自由”,顯然薩特提倡積極、主動的選擇,主張人不必依附他人的判斷,不必受任何他人的管束,可以我行我素。但這出戲又客觀地讓我們感到,所謂的“絕對自由”的“選擇”還是要受到人際關系等外界因素的制約。薩特借劇中人物加爾散之口說出了“他人就是地獄”的名言。作者自己解釋說: “人們以為我想說我們跟他人的關系總是很壞的,始終關系惡劣。然而我想說的完全不是這么回事。我的意思是說,如果跟他人的關系起了疙瘩,變壞了,那么他人只能是地獄。”劇中的三個幽靈一方面彼此提防,掩蓋自己身前的丑行,一方面又設法探聽,了解別人的罪過,互相利用,彼此糾纏,勾心斗角。他們每個人仍堅持著生前的自由“選擇”,懷有自己的索求: 伊內斯扭曲的心態致使她把艾絲黛爾作為新的獵物而加以頻頻的引誘,而和男性加爾散勢不兩立、壁壘森嚴; 艾絲黛爾絲毫不理解加爾散的精神苦惱,只為填補自己空虛的色情心理、滿足肉體的需要,而百般挑逗加爾散,倍施青睞。加爾散則希望有人同情他當初的行為,改變在別人眼中的不光彩的形象。這樣,三個幽靈就各有所求,處在無法調和的矛盾對立、沖突中,互不容忍,彼此成為死對頭。他們牽連在一起,互通底細,困擾于別人對自己的定見,在別人清醒的目光監視下,永遠不能隨心所欲,如愿以償,到達“自由選擇”的彼岸,只能倍感折磨與群居中的孤獨。他們生活的地獄不是但丁筆下陰森恐怖的樣式,這里沒有燒犯人的柴堆,沒有琉璜和刑具,也沒有劊子手,但如伊內斯道出的,他們每個人“充當了另外兩個人的劊子手。”這出劇的法語原名為: Hnis Clos,原意為法律上的“禁止旁聽”;也形象地表明劇中人物互不溝通,互相隱瞞、互相封閉的關系。處于這樣惡劣的人與人關系之中,其生活痛苦、難熬的感受就如同在地獄一般。這出劇描繪的是個幻想故事,特定環境是不同于一般概念的“地獄”,這樣的藝術構思更好地體現出此劇的深刻哲理性。這出戲劇于1944年5月27日首演,取得巨大成功,被評論家譽為法國現代戲劇經典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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