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英國〕休姆

秋夜一絲寒意——

我在田野中漫步，

遙望赤金的月亮俯身在藩籬上

像一個紅臉龐的農夫。

我沒有停步招呼，只是點點頭，

周遭盡是深深沉思的星星，

臉色蒼白，像城市中的兒童。

（裘小龍譯，選自《意象派詩選》）

【賞析】

這是一首看似平常卻寓意深刻的小詩。秋天的夜晚，“我”漫步在收獲過的田野上，看到繁星閃爍的天邊掛著一輪紅紅的圓月。這本來并不奇怪，也沒有什么獨特的詩意，但是，接著的兩個比喻——“赤金的月亮”“像一個紅臉龐的農夫”，將后者比做“臉色蒼白”的城市兒童，不僅使人感到在色彩、形象兩方面的巧妙貼合，而且還可以引發進一步的聯想?！俺嘟鸬脑铝粮┥碓诜h上”，多像沉浸在喜悅之中的農夫！農夫作為勞力者而不是勞心者，端詳著收獲的土地、豐實的糧倉，自然有一份城里人難有的陶然自得的快樂，他那種因勞作而獨有的強健身軀，因自食其力而來的真誠自豪，不正像傲然獨步于秋夜天空的滿月嗎？城市兒童自小生活在遠離自然的鬧市，從小接受文明教育，極少參與體力勞動，故羸弱多病、多愁善感，他們這種迷惘的神態、病弱的體型多么像滿天忽明忽暗、閃爍不定的群星呵！到這里，詩人休姆（1883—1917）的作詩用意和情感態度就一目了然了：原來，詩人厭惡都市文明，向往大自然和鄉村生活，因此，他睹物思情，用新穎貼切的比喻表達自己的愛憎和取舍。

（聶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