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遍游諸寺得禪字①

肩輿任所適②，遇勝輒流連。

焚香引幽步，酌茗開凈筵③。

微雨止還作，小窗幽更妍。

盆山不見日，草木自蒼然④。

忽登最高塔⑤，眼界窮大千⑥。

卞峰照城郭⑦，震澤浮云天⑧。

深沉既可喜，曠蕩亦所便⑨。

幽尋未云畢⑩，墟落生晚煙。

歸來記所歷，耿耿清不眠。

道人亦未寢，孤燈同夜禪。

①元豐二年（１０７９）五月，與秦觀、參寥子在湖州游鐵佛觀音院及飛英寺，分韻作詩。秦觀得“深”字，參寥子得“岸”字，而蘇軾得“禪”字。

②肩輿：轎子。

③凈筵：指寺廟中素齋宴席。

④“微雨”四句：《東坡題跋》三《自記吳興詩》：“仆為吳興，有游飛英寺詩云‘微雨止還作，小窗幽更妍。盆山不見日，草木自蒼然’，非至吳越，不見此景也。”紀昀曰：“四句神來。”（《紀批》）

⑤最高塔：飛英寺塔，唐代末年建，在府治北。

⑥大千：大千世界。佛家語。

⑦卞峰：即卞山，在今湖州市西北。又名弁山。

⑧震澤：即太湖。

⑨“深沉”二句：總上而言。汪師韓云：“微雨小窗，深沉可喜也；卞峰震澤，曠蕩所便也。寓目輒書，評略各盡其致。”（《汪評》）

⑩“幽尋”二句：尋幽探勝。代用陶淵明《歸田園居》：“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

11、“耿耿”句：《詩·邶風·柏舟》：“耿耿不寐，如有隱憂。”紀昀評曰：“善于空處烘托。”

12、“道人”二句：謂僧人參寥子夜間坐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