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經
虛公塔院里不用上早晚課。早醒就早起,晚醒就晚起,看經,抄經,八年了,光宗的日子過得簡單而充實。
云居山的夏天雖然涼快,但中秋一過,氣溫便會迅速降下來。到了冬天,他就只能躲進屋里在電熱毯上打坐讀經了。冬天是抄不好經的,手腳會凍。
手腳凍的時候,前妻就會帶著兒孫們上山看他,把他一年的退休工資也帶上來。剛開始,他讓前妻留著用,但她說自己也有退休工資,孩子們還給,夠用了。他的退休工資他自己留著,拿去放生,印經書都行,人到了這歲數,錢財已經不重要了。
洗碗池邊放了兩塊青石板。每天吃完飯,洗了碗,光宗就站在那里寫會兒大點的字。筆是用竹筍殼扎的,沾著水寫。大太陽天,石板干得快,這邊寫滿,那邊就干了,可以不停地寫。如果是陰雨天,字干得慢,石板很快就寫滿了。
老和尚開示過,“無論修何種法門,都要信心堅固,把得住,行得深,方能得圓滿的利益。信一持咒可成,參禪可成,念佛可成。人生處處是道場。”
一分心,一妄想,就會寫錯字,字寫錯了能用涂改液,而要是寫漏了,整頁就得重寫。抄經也是修心。光宗想,抄經亦可成。
經抄累了,光宗便會寫寫老和尚的《辭世詩》——少小離塵別故鄉,天涯云水路茫茫。百年歲月垂垂老,幾度滄桑得得忘。但教群迷登覺岸,敢辭微命入壚湯。眾生無盡愿無盡,水月光中又一場。
這首詩,光宗不知道抄了多少遍,抄好就放在桌上。來塔院的人很多都是崇拜虛公的,誰要,他就送給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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